白夜(二)
他只有嗣音一个朋友。
午后,嗣音如约去筠娘那里上课,却见锦栖在那里。
“师兄不去上课吗?”她没话找话道。
“有些要事要处理,请了假。”他道。
你有事处理就去处理吧,别在这里盯着我啊,嗣音在心里偷偷想。这人的眼光好像有穿透力一样,还处处紧盯着她,好像在看好戏。她觉得又拘束又紧张,下笔更瞎了。
“你这字最大的毛病就是没劲儿,要下苦功夫。不用着急速成,还是从临帖阶段磨起。”
又要临帖,嗣音一张小脸垮下来,她能感觉到远处锦栖在笑话她,更抬不起头了。
“我给你找一个工整的书家,你把他的笔势研磨透了,不求笔力超绝,先练笔力。不要急,写不好也没关系,姨娘不笑你。”筠娘安慰她。
这安慰没起什么用,第一个下午嗣音心情沉重的出了门。锦栖追着送她出来。
“不不不,不劳师兄,真的不劳烦了。”她连忙推辞。
“算我给你赔罪,我母亲说我把你吓着了。你好好看看,我可怕吗?”锦栖笑起来,声色温醇。
嗣音却不敢抬头看觉得他的目光太炙热,像是要把她吞了一样。
“不,不可怕。”她结巴道,一张脸红透了。
按照约定,她去元祐那里拿画。她展开来,看见画上栩栩如生的人,像自己,仿佛又不是自己,那样精美,仿佛能从笔触里看出画者的珍重虔热。
“谢谢你元祐,我一定好好保管。”她开心道。
元祐笑着同她告别。
嗣音把画藏在袖子里,走过河边,正看见陈悦追上了沈珩,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亲上他的侧脸。
沈珩吓坏了。
但吓坏的不止沈珩。
到这地步,嗣音才想起来他父亲说的让她长点心是什么意思。她害怕惊扰了别人,踮着步子跑开,一张脸红透了。
只顾着脚下,一不留神又把人撞了。
跌在地上的还是嗣音。
锦栖扶她起来。
“怎么每次见面都给我行这么大礼?”他取笑她。
嗣音瞪他,一张脸余红未消,带点心虚,让他小声点。
“怎么?你跑什么?有人追你?”
锦栖朝她跑过来的方向探究去,嗣音忙去拦他,还是被他看见了。他完全笑开,像看见偷腥的猫。
“我们嗣音姑娘长大了。”
嗣音瞪他一眼,不管他,顾自走着,她莫名害怕,越走越快,径直跑起来。
锦栖好整以暇的在后面跟他。
走了好远,嗣音以为把他甩掉了,一回头却见他就在她身后。
“怕什么,我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