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嘉年(一)
说不清楚是甜的还是苦的,好像一个果子不论甜涩,就那样囫囵吞下去了,到了肚子里也还囫囵着,时常引起她的惊诧和不安。
怀着那惊诧不安,筠娘被他抱着深深睡过去。
“你得是我的,终究还是我的。”白酩眸光里含着深深的欲色,在她耳边切切道。
筠娘一觉睡到天亮,她还是很累,连眼皮也睁不开,就横在那里又放空了一阵子。
白酩已经走了。
如果不是身上酸痛的感觉还有周身的痕迹都在,她几乎相信昨天经过的都是一场梦。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拿他,拿她自己,很多事情不能想。
他说的也对,她好像是只会嘴上说说,事情发生以后下意识的动作就只有伤害他。
筠娘缩到被子底下去,掩住脸,仿佛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所有的问题。
幸好这一天是中秋,百官并不会来上朝。筠娘磨蹭着到了中午才起床,洗一个澡,吃饭,换上衣服,她预备出门走走,到殿外只看见砚青坐在台阶上,神情很颓丧的样子,他的衣装都破了,嘴角眼窝青红不等。
他看着筠娘,很惊骇愕然,又很无措。
前者是因为他眼看着白酩抱她进殿里去,两个人混过了一个晚上,后者是因为今早白酩从暖阁出来,他没忍住上前去和他打了起来。他是伤的不轻,白酩也没捞到什么好处,脸上也了挂彩。
两个人有那样的过往,又这样的倾向相处着,走到这一步是拦不住的,他只是很不甘心而愤慨。
筠娘听他说前面的事情只尴尬得低下头去,听到后面却抑制不住笑起来。她没有怪砚青,反而夸他干的漂亮。
她现在倒是想见见白酩了。
那件事情好像真的没有发生一样,他还是住在太极宫里,两个人除了上朝讨论政事几乎不说话,仿佛是一对再正常不过的君臣。除了曾经吞吃过的那枚果子隐隐发作让她不安,筠娘也没觉出跟以往的生活有什么不同,她也觉得自己忘了。
但是宫里宫外的流言就这样传开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捕捉来的,纷纷的扬着,之前早就有关于筠娘跟白酩过往的种种叵测,现在更是满城风雨,那一晚的事情在各处被绘声绘色讲着,猥亵露骨至极,朝臣们看她的眼光都变了。
卢琯进宫见她,跟她说到现在民间孩童都在传唱一首叫《将仲子》的歌,就没再说下去。筠娘隔着帘幕一张脸充的血红,几乎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
两个人不清白,要撇清只是越描越黑,索性不去管它,任它自己消下去,反正关于她跟白酩的传说已经足够多了,也不差这些。
凭借着五年前成亲她了解的那点子贫瘠的夫妻之事,筠娘万没有想到她吞下的那枚果子有成实的一天。
可是确是不对劲了。
她的身体起了很异样的变化,她变得特别得困,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样子。月事一个月没来,吃饭,吃什么吐什么,就是不吃饭,远远地闻到味道也能吐个天昏地暗。
筠娘不是没见过见那些宫妃怀孕的症状,都这样了,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才是真真的傻子。
可是她谁也不能告诉,不能去找御医,也害怕白酩知道,可是这迟早瞒不住的,故而整日惴惴着,情态怏怏的。她是肉眼可见的瘦了,远看着在风里要被吹倒了一样。
白酩以为她是旧疾犯了,派人去给她送药。听使者回来描述病况,跟以往相比是很不对劲。
他直接去内殿找她,正见她在那里盯着自己的肚子发愣,见他来了,迅速躺回床上去。
“你——你怎么来了?”她哆哆嗦嗦的,拿警惕的眼光看他。
“就来看看。你怕什么?”
“没——没有。”她说。“并没有大碍,你看过了就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她挥手想叫他回去,不提防给他坐下来一把抓住一只手臂,拉着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是没看出什么异常来。白酩叫人把御医找来。
“别去!别去——”
筠娘急了,嚷起来,拉着他不要去叫人,给他死死扣住。
“你说,到底怎么了?”他逼着她看他。
筠娘根本说不出口,慢慢低下头去,发疯了一样突然狠命地锤他。
白酩忽然间明白了。
他的眉峰剧烈跳动了一下,费了很大的力气抑制住才恢复平静。他再次认真的检视她全身一遍,重新把她在抱在怀里,动作比之前轻柔很多。
“你预备怎么办?”他问她。
“不知道。”她烦躁不已。
一说到这个两人之间的氛围又变得僵冷起来。
“你听着,你要是敢不要他,我就恨你一辈子。”那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从他牙缝里挤出来。
情态语气郑重的让筠娘害怕。
“能不能保住还不好说呢。怎么保不住了你一定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