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上的痕迹已然消失,刻刀也被底层的淤泥所覆盖,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李青青,谁又会怀疑到你头上呢?结果令你没想到的是,这几日天气回暖,塘内的水通往城外,活水内冰雪消融的快,你恐尸体迟早会被发现,便约了另外两人于池边浣衣,又将矛头指向死者手上握着的发簪,妄图将所有的嫌疑转移到李青青身上!”
“采月姑娘,我说的可对?”
采月灰败着脸不做声,良久,她才用手撑在地上,缓缓直起身子,眼睛死死盯着那把刻刀,不相干地说了一句:“这把刻刀,是他送给我的。”
他是谁不言而喻。
采月脸上倏地露出一丝既甜蜜又惶然地笑来,哑声道:“阿庆和我家是邻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小时候,爹进山打猎,我一个人害怕,他便用刻刀雕许多小玩意陪着我,哦对了,他是木工,手艺可好了。”
她露出一丝欣喜的笑来,仿佛在炫耀着:“他从小便对我很好,吃的用的都紧着我,旁人欺负我,他会帮我还回去。有一次,我特别想尝尝城里的糖葫芦,他就把平日里省吃俭用存的钱取出给我买来。我从小便知道,我以后是要嫁与他的,我从十岁开始,就期望着今后能与他结为夫妻。可是、可是!”
她双目含泪,愤恨地盯着那把刻刀,又将视线转移到那具早已冰凉的尸体上:“可是我那么信任的朋友,却背着我和他暗通款曲,可笑!太可笑了!”
李青青望着她状若疯癫的脸,微叹一口气道:“你又何苦如此。”
采月愣愣的回头看她,转而嗤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从小锦衣玉食,睡的是高床软枕,食的是玉盘珍馐。就算因你爹获罪沦入教坊司内,你还有他人保着你,还能住着单独院落,谁敢动你分毫?”话到此处,声音逐渐低落了下去,最后变成了喃喃自语:“可是我呢?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了,父母皆殁,如今唯一的一点念想也没了……没了……”
李青青闭了闭眼,不忍地别过头去。
苏离落不为所动地看着她,良久,开口道:“做了这一切,值得吗?”苏离落目光从外围的人群中扫过,冷声道:“楚楚被杀害后,那男子有来看过吗?”
不待她回答,又继续道:“你被当成嫌疑犯关押在京兆府内几日,他可有来过?”
“对待正在倾心交往的女子和一个以往许过终身的未婚妻,一个人竟能漠视至此,你还将所有的过错推脱到死者身上?!”
采月身形一晃,喃喃道:“我……”
“若真的情深几许,又怎会一两月便移情其他女子?死者纵然有错,却绝不该沦为你们感情的牺牲品!而你——”苏离落面色微冷,字字如刀:“你最不该将所有期望寄托于他人之上!”
“你说你父母皆亡,但世间父母双亡的人何其之多?你说你被卖入教坊司没了希望,可是我记得每年教坊司有排榜,技艺高超的乐妓是有希望入宫内的太乐署做女官。人生何其之长,你又何必在一个男人身上倾注所有心血,甚至走上这条没有回头的道路!”
苏离落叱道:“而那个男人,直到今日定案,都没有来看你一眼!这一切,值得吗?!”
采月不再作声,不再狡辩,不再轻笑,她像被一下定在了原地,唯眼中的亮光一点点沉寂下去,眼泪蜿蜒而下,随即整个身子扑在地上疯狂摇头,口中一个劲地道:“值得吗值得吗值得吗……”声音几不可闻地低落下去,最后衍变成放纵的嚎啕大哭。
哭什么?是被揭露的惶恐?是将要迎来的律法严惩?还是哭,年少时的满心倾慕,最后不过一场一个人的静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