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杀
“若是如此,便都能说的通了。”连锦收拾悲伤的情绪,将所有的事都串了起来,“内奸作祟,致使白川之役战败。顾大哥查到了线索,所以,他们就在科举之事上做手脚。此次陷害鹿鸣书院的人,与陷害顾大哥,害死我父母的,都是同一波人。”
只是,光凭白川的舆图,如何能抓出背后的那个人。这幅画究竟还有什么信息是他们没发现的?
两人正思考着,忽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连锦向裴宴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起身前去开门。裴宴安手执环首刀紧随在后。
晚风将院子里的草木吹的“悉悉索索”,连锦悬着一颗心,小心翼翼地拉开院门的门闩,“吱呀”一声,院门刚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纤瘦的人影直挺挺地向她倒了下来。
连锦眼疾手快扶住对方,这才看清她的脸。
“莺娘?!”
裴宴安闻言连忙上前,将张莺抬进屋内。
连锦将张莺安置在内室,握住她的手腕,探了探她的脉息,发现她身体极为虚弱,像是赶了很远的路,几天没吃东西似的。连忙从厨房端来参汤,喂她喝了几口,又以银针刺进她的几处要穴调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才慢慢苏醒。
“莺娘,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感觉好一点?”连锦连忙将她扶起,裴宴安细心地递过了一杯水来。
张莺一对上连锦关切的目光,眼圈便红了,紧紧抓住她的手:“连锦,薛望和沈大人出事了!”
“怎么回事?”连锦心中迅速地掠过不安,为免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张莺,刻意缓和了语气问道,“你别急,慢慢说……”
张莺的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流出:“我们在回琼台的路上遇到了一伙山匪,沈大人为了掩护我和薛望,与他们缠斗之时,被打下山崖……薛望为了替我争取逃跑的时间……被他们……用乱刀……活活砍死……”
说到这里,她再也难以克制,失声痛哭。
连锦如遭雷击,心底像被利刃剜了一样疼,一张脸陡然苍白,神色空空荡荡。
当初,正是担心薛望出事,她才建议薛望回乡躲避的。没想到,却害他横遭此祸,连沈崇也一并被牵连了……
裴宴安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惊得杯盏从桌面滚落。他心里仿佛被烈火烧灼,恨不得将那些人碎尸万段:“那些人……当真以为,这世间便没有王法了吗!”
张莺啜泣了许久,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含泪向裴宴安哀求:“裴大人,你一定要救救沈大人……”
盛怒之后,裴宴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他救回来。”裴宴安紧声问道,“你仔细想想,你们是在哪里遇上的山匪?他们可有什么特征?以沈崇的功夫底子,不至于打不过普通的山匪。除非……是有预谋的伏击。”
张莺闭上眼,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我们是在离琼台官驿两里地左右的山坳里遇到那些山匪的……他们的衣着打扮,与寻常匪寇无异,但鞋子似是统一制式的厚底皂靴,每个人都带着一把刀,刀柄上隐约刻着一个纹样,像是一片羽毛……”
裴宴安骇然变色,迅速从一旁拿来笔墨和宣纸,依照记忆在上面画出了一个纹样,递给张莺:“你看,可是这个图样?”
张莺只扫了一眼,就变了脸色,慌乱地点了点头。
裴宴安的目光顿时沉暗下来:“他们不是山匪,是赤羽营。”
他攥掌成拳,眼中酝酿着压抑的怒火:“这个纹样是赤羽营的标识。他们虽然换上了山匪的服饰,但却忘了遮掩鞋子和兵器。只有军营的士兵,才会穿统一制式的皂靴,用一样的兵器。”
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迅速取来连锦留在桌案上的那幅顾弦之留下的画。
他死死地盯着画上显出舆图的部分,看了许久,眉间渐渐晕出惊骇之意。
连锦担忧地问:“怎么了?”
“我知道顾弦之想通过这幅画告诉我们什么了。”
他面色沉凝,缓缓将手指向画卷上舆图的位置:“白川舆图的位置,映在他所画的远山积雪之上。而在白川境内,只有一座终年积雪不化的山脉,便是岑岭。”
他将目光投向画卷的题词:“桓道……桓道?!这画原本题的字可是‘夜行乌桓道’?”
连锦诧异地望向他,讷讷地点了点头。
她回想起,顾弦之为这画题字之时,她就在他身旁,还随口问了一句“这乌桓道是何处?似是从未听闻。”
当时的顾弦之看着画卷,面上神色复杂,却是笑着回她:“曾有位诗人游历之时,写下了《夜行乌恒道》。我亦未曾去过那儿,但我读过那诗,与这画的意境……甚是相衬。”
当时连锦看着这画作山明水秀,只当是顾弦之的怡情之作,没有细思。如今回想,顾弦之说那话时,浅淡的笑意更似苦笑,眼底尽是沉默的悲凉。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