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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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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云山那日后,谢洵果真从魏梁的住处发现了魏府给冯信行贿的罪证。但他与连锦都觉得,冯信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只是魏梁不曾接触到。

是夜,连锦正在房中碾磨药材。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她迅速上前,打开门却发现是多日未见的谢洵。

连锦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后将他迎进了门。

谢洵坐下喝了口水,道:“冯信谨慎,进出都有侍从跟随。不过,他对徐嗣年殷勤的很,去徐府时倒都是独自一人。我听闻,近来徐嗣年正在到处寻觅珍奇异兽想进献圣上,冯信许是想讨好他,亦在民间大肆搜罗。”

“以前傅叔在黑市倒是有认识变戏法的,其中一人便擅养珍禽。”连锦冷笑道,“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惯喜欢用些什么祥瑞,粉饰他们肮脏的内在。既然如此,我们便送他一份大礼。”

***

中元节到了,恰逢夏秋交替。民间传言,此时是天地阴阳交替的节点,阳气盛极而衰,阴气显现,在这一天,已逝的人会回到阳间,享受家人的供祭。盛京的达官贵人们在这一日大多会前往城外虚云寺进香祈福,在护城河流放河灯,是以这一日,虚云寺的香火格外旺盛。

虚云寺前官道车多人杂,故而,连锦习惯于从后山进入虚云寺,不仅人少清净,还可以沿途采摘一些有用的药草。

然而,她刚刚走到山脚,便发现那里停着几辆富丽堂皇的马车,马车周围的仆从穿着丞相府上制式的衣服。她心下会意,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还未走近,就被两个护卫模样的人拦了下来。

“什么人?!”

连锦攒出一个礼节性的笑容:“两位大哥,我是去虚云寺祈福的。请问你们这是……”

“今日徐丞相在此,这里封禁,你识相的赶紧离开!”护卫连正眼也不看她一眼,挥手便让她走。

连锦当然不会轻易离开,她立在原地,有些茫然地征询道:“可今日是中元节,这一日,虚云寺向来是不封禁的啊……”

“老子说封了就是封了,你废什么话!”回话的护卫不耐烦地上前,伸手推搡了一下连锦,手刚碰到她的肩膀,斜剌里伸出一只手,将他的手擒住,就着他的手腕反向一扭,那护卫呲着牙惨叫了一声,顿时疼得脸都变了形。

“你是什么人!竟敢动丞相府的人!”

另一护卫正要拔刀上前,刀还未拔出,已被来人一脚踹中胸口,扑倒在一边的马车上。他捂着胸口挣扎着想起身,眼前赫然多了一块刻着飞鱼符文的玉牌。

“靖、靖……靖察司,你是靖察司的人?!”那护卫惊诧地仰起头。

头顶传来男子冷冽的声音:“今日这山,我上定了。你家丞相若有意见,靖察司裴宴安随时恭候。”

话落,他抓住连锦的手,径直带她进了后山。

虚云寺的后山树木葱郁,人迹罕至,空旷的山野之间只有虫鸣和鸟叫之声。裴宴安默不作声走在前,他的步伐比较大,连锦要快走才跟的上,前几日山间刚下过雨,地上的泥土有些潮湿。行了一段后,裴宴安放慢了脚步。

红云山一别,连锦与裴宴安已多日未见了。

裴宴安不是死缠烂打的性子,但连锦的反常,他并非完全没有感知。只是,如果他的靠近会令她困扰,那他宁愿远远守着她。

连锦倒没有那么复杂的想法,那日情境之下,她忽然意识到,利用裴宴安对她的信任来欺骗他是一件多么卑劣的事情。

她不想再欺骗他,索性自己将后路断了。

数日未见,两人都有些尴尬。连锦兀自起了一个话头:“大人今日……应该不是来礼佛的吧?”

裴宴安侧目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连锦尴尬地笑了一下,“好像习武之人都不信这些……”

裴宴安的步子停下来,漆黑的眼眸平静地望了连锦一眼:“若非顾忌这是佛门之地,方才那两人早该见血了。”

连锦微诧:“大人和看起来,倒是很不一样。”

“其实,你说的也没错。习武之人,总是百无禁忌的。”他望向山的另一侧,目光渺远地仿佛在追忆什么,“只是,从前有人曾阻止我在佛门之地杀戮,他说,众生孤苦,神明是他们心中的倚仗和信仰。我自可不信,但不能凭一己之见断他人希望。”

连锦听闻,沉默了片刻,百感杂陈道:“大人的朋友,着实通透。”

裴宴安眼前浮现起那人白衣如素在席间浅笑而谈的模样,不由垂下眼睑:“实则,我与他相交不深,他是我见过最有君子之风的人。只可惜……已经过世了。”

连锦心中仿佛突然被针刺了一下,一抽一抽地疼,她攥紧了手中的篮子,仿佛谈及不相干的人一般,道:“逝者已矣,大人还记得他说的话,他若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慰藉。”

裴宴安没有回答,目光却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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