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娘
裴宴安面上闪过一丝疑惑:“这几日他未回过靖察司,我还以为……他会来药堂。”
连锦和薛樱面面相觑,她们也好些日子没见到沈崇了。
不过在靖察司,因着办案几月未有音信都是常事,裴宴安没有太过在意:“许是追查线索去了。要不,我让手下人寻一寻他?”
薛樱倏地起身,神色局促地冲裴宴安连连摆手,又求救似的看向连锦。
连锦忙道:“大人不必了。”
说着,她将裴宴安悄悄拉到一旁,附在他耳畔低声道:“端阳快到了,薛姑娘是想找个机会当面感谢沈大人在贡院救她性命及为她兄长奔波查案的恩情。但她到底是女子,对女子说话,大人需得委婉些才好。”
裴宴安自认面对朝堂辩驳或是语带机锋便是面对言官他也从未落过下风,但连锦所说对女子说话该是如何“委婉”,他实在不知,只含混地点了点头
是夜,连锦一番装扮后同裴宴安一同去了倚翠楼。
倚翠楼所在的地方,是盛京有名的“花街”——长乐巷。
长乐巷虽然名为“巷”,实则却是一条通达的大道,两侧大大小小的青楼、酒楼、赌场聚在一处,令里面的人尽情纵情声色,醉生梦死。
更值得一提的是,这长乐巷仅与贡院隔了一条街。是不少士子苦读之余,放浪形骸的消遣去处。
这一趟,连锦装扮成了裴宴安的小厮模样。
二人刚一进门,便有三五个年轻貌美、温香软玉的女子迎上前。裴宴安虽然长相俊朗,却端的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女子们不敢近前,便都冲着连锦去了。浓郁的脂粉气味熏得连锦直蹙眉。
裴宴安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对那些女子正色道:“我们是来找清倌的,还请你们这儿主事的来。”
那些女子一听,顿时横眉竖目,拂袖而去。
连锦无奈扶额:“大人,你这也太直白了。”
裴宴安不以为意:“达到目的就好。”
不多时,一位风姿绰约的美妇迎了上来,将二人领到了一个雅间,技法娴熟地为二人烹上了两盏清茶。
连锦听闻青楼大多有一鸨母主管各项事宜,但眼前这女子沉稳持重,且年轻的很,她实在无法将她与想象中的鸨母混为一谈,不由斟酌问道:“请问,您……怎么称呼?”
美妇嫣然一笑:“干咱们这行,名字不过是个代称,姑娘若不嫌弃,直唤妾的花名玉翘便是了。”
对于对方竟一眼看穿了自己的伪装,连锦有些不自在:“你知道我不是男子,为何还愿意接待我?”
玉翘笑道:“妾是开门做生意的,这皮肉生意是生意,打听问讯也是生意。二位今日来……应该不是来找姑娘的吧。”
裴宴安索性开门见山:“我们今日前来,是找一位已从倚翠阁赎身的姑娘。”
玉翘端茶的手顿了一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你们是想问莺娘?”
此前的消息中,并未明确女子姓名身份,裴宴安不由进一步确认:“你说的莺娘,可是前段时间被人以三千两赎身的清倌?”
玉翘淡淡点头:“正是她。”
连锦看出她的态度不如此前热络,便软了口气好声询道:“玉翘姐姐,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玉翘冷笑:“她被人花了大价钱赎身,怎么可能还会同妾这样的人有来往。”
“那……你可认识为她赎身的人?”
玉翘掀起眼皮看了连锦一眼:“姑娘,你也不必给我下套。你们是官府的人吧?今天来想必是为了丁峤的案子吧?”
话至此处,也没有遮掩的必要了。连锦径直道:“我们听说,丁峤在出事前,在赌坊赢红了眼,却将赢的三千两全数给莺娘赎了身。可有此事?”
玉翘放下茶盏,微微起身:“没错,给莺娘赎身的人就是丁峤,至于他的钱是怎么来的,这些妾就管不着了。他原是莺娘的一位熟客介绍来的。一见莺娘,便喜欢的紧。三年前,他落了榜,身上又没盘缠,便日日堵楼下寻莺娘。”
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莺娘是妾费了好些心思调教的清倌,他这般日日堵着,妾还怎么做生意。后来,妾瞧他那一手丹青技艺了得,便留他在楼里给姑娘们画些丹青、写写唱词,也算帮他筹措回乡的盘缠。不曾想,他对莺娘还是不死心。妾索性向他放了话,莺娘的身价,三两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少。结果,他竟真搬来了三千两。”
连锦猜想,这位莺娘该是个不同凡响的可人儿,玉翘在谈及她赎身之事时,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那这楼中……可有留下丁峤的字画?”裴宴安默默在桌案上放下一锭金子。
玉翘见惯官府中人,以权势压人的不少。出手这般阔绰的,倒是不多见。遂爽快地收下了金子,冲二人招招手:“二位随我来。”
玉翘将两人带到了倚翠楼朝北的一个小隔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