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漆黑的夜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黑沉沉的夜色无边无际，附近的村庄透着微弱的点点灯火，村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吠声。

借着公路两边的树木中间透出来的亮处，知青们小心翼翼地蹬车，最前面的林明峰好三次摔倒在地，原来是车子撞在道班工人留下来的沙堆上------不痛，只不过啃一嘴沙子而已。

十几分钟后，知青们已坐在一张八仙桌的四周，他们要了花生、瓜子、饼干和茶水，还有人从合浦带来的甘蔗酒和鱼干。

一个新来的小知青咕哝道：“妈的，好端端的，非要把我们从城里赶下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城。”

“你才来几个月就想回城？林明峰和‘老猫’到清水都几年了。”

林明峰说道：“别说回城的事，今晚只喝茶和饮酒。”他转过身吩咐服务员加茶水，两个服务员却说十点之后就不加茶水是这里的规矩。

知青们反驳道：“离你们下班还有一小时，快点给我们弄些茶水来。”

两个服务员眼皮一翻，懒洋洋地继续嗑瓜子。

林明峰把瓜子倒进口袋，一甩手把碟子往江面扔，本桌和邻桌的知青们也纷纷抢夺碟子，玩起“水上飘”游戏。

两个服务员跑过来抓人，知青们拔腿就跑，大声叫道：“快跑啊，他们来啦！”

这一闹，动静就大了。由于上个月刚刚发生唐山大地震，死了很多人，因而无论是城镇或是乡村，人们都住进帐篷或用木头竹子搭建的防震棚里，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知青们的喊叫声在第一时间便被篡改为：“快跑啊，地震来啦！”

慌乱的声音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人们从睡梦中惊醒，慌乱地跑出竹棚和草屋，披头散发，糊里糊涂，有人甚至连裤子都没穿，茫然地跟着喊：“快跑啊，地震来啦！”

两个女服务员不明原由，放弃追赶知青，跑回家找老公和孩子。

知青们一开始并不知道镇上的骚乱因他们的胡闹而起，直到人们骂骂咧咧地回到地震棚里，知青们这才明白过来，开心了好一阵子，回饭店门口取走自行车，慢慢回村。

第二年秋天，有知青从县城带回了国家恢复高考的消息，林明峰便耍赖不回乡下，留在城里看书学习。甘甜得到消息后，也不肯出工，留在家里复习，阿宝和赵文春就是她的辅导老师。

高考成绩公布出来后，林明峰和甘甜都收到医学院寄来的通知书。

俩人去找大队开证明去转粮食关系。大队支书说：“你们几个月都不出工，哪有粮食可转？”

大队长也附议道：“对，你们去到学校里，喝西北风就能饱肚子。”

当天夜里，大队支书自留地里刚刚出芽的大蒜和芹菜被人拔起，大队长的几百只泥砖被踩成烂泥饼，俩人去找公社的公安员报案。公安员笑道：“准是你们平时把哪些人给得罪了，就让他们发发怨气呗，我忙得很呢。” 公安员前两天接到报告：某生产队的墙上出现了反动标语。他把队里所有识字的人都叫来，一个一个地对笔迹也没查出结果，心里正发愁和烦恼，哪有心思理会这种鸡毛蒜皮之事？

过了两日，知青们又去找大队长开证明，队长总推说没空。林明峰回城找到带队的粮食局干部出面，那位干部打电话给大队支书，承诺减免大队半年公购粮，这才把林明峰和甘甜户口和粮食关系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