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马上就要开学了，玉兰弄不到儿子的学杂费，心里犯愁，便用试探的口气问阿宝道：“阿宝，别念书了，回家帮阿妈做工，阿妈在家教你做功课。”

“不，我要去学校读书，我自己赚学费。”

“小孩子一个，怎么赚钱？”

阿宝没说话，第二天早上却跑掉了，一天一夜不见影子。此时正是暴雨成灾、洪水泛滥的夏季，玉兰发疯似的四处寻找。

第三天，赵英把这小兔崽送回来。这家伙跑到江滩公社去，找到一家铁匠铺子，问老师父要不要一个烧火拉风箱的帮手。老铁匠正好是赵英的表叔，就把他留宿一夜，说道：阿公现在拿公家发的工资，不能乱收徒弟和帮工。

赵英还给玉兰送来五十块钱，说：“这是阿宝的学费和生活费。”

“你把钱给了我们，你和天来吃什么？”

“放心吧，我有的是钱。打住，不许问它们从哪里来，这是我的事。”

“丢哪咩，神经兮兮。”

“呵呵，是神秘兮兮。”

“神秘你个鬼，不过是从牙缝里挤下来接济我的。谢谢啦。”

“总之，不许过问，留点秘密多好呀。”此时正好王贵扛着铁锹走过门口的天井，赵英瞄了一眼，笑道：“依我说呢，王贵那家伙才神秘。同样是寡妇，同样带着一个男孩，他肯娶孙明珍，却不肯娶我，连一句真心话也从未吐露过。”

“花面狗”过来通知玉兰：“大队在牛头冲修水库，要在我们生产队抽八个劳动力，其中有你一个。”

“能否安排其他人？甘甜这么小，我丢不开。”

“你平时表现不好，派你去水库参加劳动，接受全大队的贫下中农的监督指导，你却拿小孩子来做挡箭牌，你若不放心甘甜，可以把她带去工地。”

“该出工我出工，该出力我出力，每月的义务工我按时完成，我没拿队里的芋头种回家吃，又没有到甘蔗地看老鼠偷情，我的表现怎么不好啦？”

玉兰的话含沙射影，“花面狗”拿队里的芋头种子回家煮的事被玉兰撞个正着，而他跟队里某女人在谷仓里苟合时，被孙明珍看见了，后者偷偷地告诉玉兰。玉兰本来懒得理会，肖玲都不管，更与她有何相关？但“花面狗”总是想方设法地整她害她，若不去捅一捅他的痛处，他还以为仗着姐夫的撑腰，就可以做南山村的土霸王，随便骑在她的头上屙屎撒尿。

在玉兰在前，“花面狗”永远也占不了上风，他骂不过她，斗不垮她，杀不了她，但整人的鬼把戏却能用得着，玉兰不肯去工地是吗？他偏要她去。

玉兰带着和甘甜来到水库工地，没料到那两个多月反而轻松了许多。原来，上次“花面狗”诬陷玉兰没有事先请假便擅自赶墟卖鱼，导致玉兰被强迫游村示众。甘嫂到大队部找赤脚医生看病时，遇上大支书。她说：玉兰卖的那两条鱼确实是阿宝在江边钓的，村里几个男孩子都在场，而且玉兰请假时，她就在旁边的自留地里给玉米施肥，她亲耳听到“花面狗”已经亲口答应准假。

由于部分女社员对游村事件的强烈批评，大队长也认为上次的处罚太过，因此玉兰带着女儿来到工地后，大队长只安排她做计工员，专管分发工分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