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林嘉懿冥冥之中觉得这回哪怕爹进宫找皇帝理论也没用，皇帝费这么大劲把萧安庭和他妹妹绑在一起，怕不是爹不愿意就能拆开的。那他作为大舅子，自然而然要来探一探这未来妹婿的底。

他和萧安庭约了巳正时分在都尉府门口见面，他自然是不能迟来的，干脆就来早了在附近找了个茶楼坐着。他在茶楼上看着不远处的都尉府有些忧愁。他如今二十有二，还尚未婚配，结果小妹却要先一步嫁出去了，这还真的是说不出来的滋味。正思忖着，只见都尉府大门打开，那萧安庭已经出来了。

林嘉懿赶紧结了帐下去，毕竟不知道萧安庭是个什么脾气，事事都先劲要着来。

“萧都尉真是准时，倒是我晚来了。”林嘉懿是林丞相一手好好教导的，并非燕京的纨绔公子，言语谦卑有礼。

“林公子真是客气，今日是我叨扰了。”萧安庭已经知晓这林家在燕京的地位，自己又初来乍到，亦是彬彬有礼。

“萧都尉今日可有想去的地方？”

“并没有，还望林公子随意介绍即可。”

“那便边走边聊吧。”

燕京是大晋的都城，位于京畿中心。林嘉懿先带着萧安庭去了城中的钟鼓楼。这是城中除了皇宫的望月台之外的最高点，能俯瞰整个燕京。

站到了钟鼓楼上俯瞰整个燕京城，萧安庭看得很仔细，指着城南最远处道，“城南那处城墙的墙体颜色和别处似乎不太一样，我记得城南下有暗河，这墙体怕是被湿气沾染，需要定期修缮，以绝后患。”

林嘉懿是个文弱君子，对军中事宜所知甚少，开口问道，“都尉在边关待了这么久，果然对边防见解颇深，我倒是从未去过北地郡，也不知边关条件如何。”

“边关条件自然比不上燕京，气候要干燥许多。风沙常年遮天蔽日，夏日炎炎，冬日又酷寒凌冽，林公子怕是不会愿意去的。”

林嘉懿开了个玩笑，“我早就注意到了，萧都尉的皮肤似乎特别白，在那种条件下一待这么多年，竟还比常人白皙一些。”

“我随我母亲，我母亲就是肤白。”萧安庭答道。

“那令堂现在何处？”林嘉懿之前虽和林丞相聊过萧安庭的事，但他被皇帝擢升迅速，且人又久在边关，关于他的讯息也是少得可怜。

“我母亲十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那萧都尉可有兄弟姐妹？”

“曾有一个姐姐，不过也早年失散，前几年我寻她讯息时听闻已经去世了。”

“… …那萧都尉可否还有其他亲眷？”

“无，仅我一人。”

“…”林嘉懿面露尴尬，随意聊聊家事居然勾起了如此惨痛的回忆。萧安庭出生于武康十一年，今岁二十有三。从十一年至今，大晋多灾多难——北方突厥一直肆虐，而南方接连有过饥荒和水灾，京畿还曾经有闹过瘟疫。这般想着，林嘉懿也不太好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宽慰道。

“幸而都尉能有今日，想必都尉父母在天之灵也会得到安慰。”

“但愿吧。”萧安庭的脸色淡淡，没有什么变化。

上午转完了城南的不少地方，眼见着就中午了，林嘉懿想着请萧安庭去城中的醉梦阁，那是全燕京最豪华的酒楼，自然不辱没了他如今的身份。

“二位爷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林嘉懿赏了小二些碎银子，乐得小二是喜笑颜开，格外卖力地献殷勤。

林嘉懿看向萧安庭，但他也不指望这个闷葫芦说什么。

“有酒酿醪糟吗？”萧安庭居然开了口。

小二一愣，“街上是有，不过店里没有，这得出门特地给您去买，您得稍微等等。”

“等一等无妨，有便行。”萧安庭道。

小二离去后，林嘉懿心生好奇，“这酒酿醪糟在北地郡也有？我还以为这是京畿的特色小吃。”

“这确实是京畿的特色，我年少时尝过，一直惦念着这味道。”

“都尉曾经在京畿住过？”

“是。住过一段时间。”

“那想必是在都尉去北地郡之前了？”

“对，十年之前我离开燕京，之后便一直在北地郡。”

林嘉懿一开始没在意，还想着既然曾在燕京住过，那京兆尹那边应该可以查到萧安庭曾经的信息。片刻后他突然反应过来，十年前离开燕京？那可是武康二十四年，而萧安庭说，他就是那个时候离开的燕京，还去了北地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