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肩
永初帝更尴尬了。
幸好楚扬不尴尬,他立刻不留半点情面地说:“本王对公主无意。”脸冷,语气更冷。
使臣们异口同声地用柔然语说:“公主也早已对沛王无意!”
黎修远即刻翻译道:“他们说,我家公主已经‘迷途知返’了。”
塔娅未觉有异,接口用官话大大方方地说道:“对!我已经迷途知返啦!早就不再想嫁给沛王啦!沛王救了我的一些族人,却也杀了我的一些族人,我知道战争就是这样的,我不恨他,可我也喜欢不来他。”
她直视着楚扬,毫无惧色,甚至还有一点点嫌弃:“我只喜欢你这样的勇士。但是,天神呀!你竟然让你的女人陪着你去死!他们说,中原的男人就是这样的,他们把这当成荣耀。那我不想在中原找啦,我要回柔然去找。”
陆锦华不顾殿前失仪,大喝道:“不可!”又朝永初帝不断地磕头,“求陛下做主!求陛下赐婚!”
永初帝低斥了声“放肆”,直接让侍卫堵住了他的嘴,把他绑去了乾安殿。
陆贤妃在场,楚扬自然不会跟去,左右被算计的也不是他,他还不若回府继续努力。
永初帝对陆家说了什么,无从得知,但看之后的处置,也可想而知。
陆贤妃被禁了足,陆逢春降侯为伯,陆锦华被解了兵权圈于府中。
两个月后,塔娅诞下一子。她坚决不肯留在大齐“奉子成婚”,永初帝又不能真的去“强媒强保”,一番斡旋之后,孩子被留在了陆家。
满月一过,抱着孩子哺了最后一次,塔娅就抹着眼泪踏上了归乡之路。
永初帝特意安排了楚扬送他们出关。
一路上,柔然众人老实本份又沉默乖顺,唯有齐柔“亲善大使”黎修远不住地往楚扬跟前凑。
“我郁久闾部番多可汗,十分感念沛王恩义,我柔然夏日瑰丽、秋日壮美,沛王殿下如得空闲,携家眷同游,可汗必倾囊以待!”
黎修远殷切地看着楚扬,春风满面,一旁的同族们纷纷应和,强颜欢笑。
楚扬难得地接了他的话茬:“本王的王妃自幼便有畅游柔然的心愿,待世子接了本王的衣钵,定不辜负汗王的好意。”
这下,柔然众人不止嘴角抖,连面皮都颤抖起来了。这是想二十年后,再来干一场架?
黎修远却是听懂了楚扬的弦外之音,拉着塔娅当下拜谢。
塔娅利索地施了礼,爽快地说:“我和弟弟随时恭候王爷一家!”
楚扬云淡风清地说:“塔娅公主确有王女之风。”
黎修远欣慰地笑道:“沛王殿下果然慧眼如炬!
塔娅倒有些意外,“王爷完全不怪罪我们么?”
楚扬反问:“怪你们什么呢?”
塔娅与黎修远面面相觑,倒是有些爽快不起来了。
楚扬不欲为难他们,索性敞亮地把话说开。
他是强势方,他有敞亮的资本。
“本王的确未保护好自己的王妃,至今犹在自责。被你做了筏子,也是本王之失,不会迁怒于你。皇子们的表弟固然让你安心,却也让圣上看到了你们的诚意,如此局面,皆大欢喜,何来怪罪?”
黎修远笑道:“沛王果然是成大事者,不会将儿女情长同家国大事混淆!”
楚扬摇头,“本王亦有儿女情长,只不过,本王的儿女情长本就是家国大事罢了。倒是塔娅公主,为家国割舍骨肉亲情、抛却儿女情长,实令人刮目。”
塔娅面无愧色,朗声道:“我当然也有儿女情长,只是已对陆将军了无情意,当我还有选择时,自然不会为了孩子让自己委曲求全。”
她昂起头,神情庄重,语气坚定:“过去,我的背后有父汗和二十万部族子民,我可以心安理得地由着性子来。如今,我只有幼弟和四万部族子民,我必须同他们站在一起,光复郁久闾部是我的职责。”
楚扬认真看了塔娅一眼。
幻梦中的记忆虽然清晰,却凌乱不齐,他不知道柔然之后的发展,但他想,回了柔然的塔娅大概会过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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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扬没有迁怒柔然公主,并非他为人宽宏大量,更不是被她成功地引起了注意,只是单纯地因为他心情好。
在他临行前一天,瑾瑶又被诊出了喜脉。
“生个儿子吧,玉儿”,他贴在瑾瑶的肚子上说,“这次给七郎生个儿子吧。”
瑾瑶轻抚着他的头:“好呀。”
楚扬抬起头,问她:“你都不问我为什么想要个儿子么?”
瑾瑶笑意盈盈道:“七郎想要的,一定是最好的。”顿了顿,又说:“我看话本子里的报恩,都是要生儿子的。”
楚扬敛了笑,坐到她对面,试探着问:“如果报完恩以后,我是说,如、果,报完恩以后,可以选择回天上或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