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在能说出这样的话,只因他的喜怒无常不是对着你!在那些暴民身下受尽□□的也不是你!”
王芳苓从善如流地点头应道:“是的,不会是我。因为我不缺爱,我会坚守本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允许自己被人那般作践。”
说完,她便举起银杯,将鸠酒一饮而尽,转身拜向族中长辈,“不孝女芳苓先行一步了。”
王赟亦猛然站起,拿了杯子就是一个潇洒的扬脖,随即掷杯长笑,竟比当年竹林斗酒风采更甚。
赵玉嘉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王家族长老泪纵横,端起酒杯告罪祖宗。
其余众人虽哀哭不止,却各自拿了酒杯,跟着他三叩列祖列宗,彼此道了一声“黄泉同路”,便毫不犹豫地饮下了断肠酒。
王芳芸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惊骇得不能动作,不能言语,直到永初帝命人带她下去,还在喃喃重复着“为什么”。
楚扬冷眼看着这一切,脸上布满阴霾。
萧泰只因看到了王芳芸的眼睛,就去求娶王家女,而但凡同时见过王氏姐妹和瑾瑶的人都知道,她们生得最像的地方就是眼睛。
萧梁的男人们,当真是罔顾人伦,禽兽不如!
而王芳苓,也当真不愧是王家培养出的“贵女”!离间、诛心之术可谓炉火纯青。若非他对瑾瑶足够信任,换作旁的什么人,恐怕真就让她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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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的事情在永初帝心中敲响了警钟。
他正值壮年,成年的儿子又多,并不忌惮萧氏后裔。但是,就像所有位高权重的人一样,他不能忍受别人的欺骗和隐瞒,这无异于是对他的公然藐视。
他是皇帝,藐视他就是藐视王权。
可门阀世家们,确是有这个资本的。三百年来,皇朝更迭,都道是流水的皇帝,铁打的门阀。
当年流民入京一事,只是令留京士族元气大伤,但在各自的发迹地,门阀世家依旧拥有田产和私兵,即使是皇帝,也不得不投鼠忌器。
他对楚扬感慨道:“手掌天下权,每一日都如履薄冰,如同下棋,落子无悔,一步下错,便将满盘皆输。”
楚扬深知皇帝没有夸大其辞。
他楚家是十二世家之一,举事之时,仍是向穆、赵、杨三家借了兵,向魏、江、崔三家借了道,这才有了今日。而支持萧梁的王、孙、孔、陆、范五家,他们纵有千般不喜,亦不敢轻乎怠慢过甚,以免动摇国之根本,或触动其他家族的神经。
臣子瞒上欺下坑的是君主,懒政怠工坑的是王朝,而王朝,说到底还是君主的王朝。
但他毕竟不在那个位置上,即使想到了一样的问题,追求的也未必是一样的东西。
永初帝是个明君,杨皇后的几个儿子也不是荒唐无道之人,于皇位,他并没有不现实的肖想。但天下毕竟是他们兄弟几个打下来的,若说不想为自己的骨肉血脉多留些靠得住的遗产,也实在太过虚伪。
这世间,最靠得住的遗产,就是土地。
有了土地,就有子民和粮食财帛,有粮有财就养得起兵,兵强马壮就守得住土地和子民,如此循环往复,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有了土地,就有了退路,就不会担心君王的“难赏之恩”。
他纵横杀场,开疆辟土,将大齐的国境线不断延伸,说到底,为的不就是土地么?
一个隐约的念头在楚扬心中生出了萌芽,待到出征前,已经酝酿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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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之事尘埃落定后不久,大齐就再次集结兵力,准备出征。
这次出征的目标不是柔然,而是突厥。
永初帝说“思研”、“深讨”并非搪塞,朝臣们确实为了柔然之事深入争论了许久。
他们争的看似是柔然内战,实则是大齐下一步的战略方向。不同的阵营代表着不同的理念,理念的背后是错综复杂的利益捆绑。
反战派认为,新朝初立,宜休养生息。齐军已在边关阻住了西突厥,不宜主动出击将战线拉长,应巩固边防,大力恢复生产,以图长远。
主战派因为战略观点不同又分为北伐派和南征派,北伐派中又有抗突派和救柔派两个阵营。
抗突派认为,抗突援新一战令突厥士气大伤,宜一鼓作气,直捣黄龙。早一日稳定北方局势,便能早一日挥兵南下,一统河山。救柔派则认为,此时若对奔步罗一脉施以援手,扶植起亲齐政权,将利于长远。
南征派在大势判断上认同观望派的观点——柔然形势未明、柔突之战在所难免,所以他们认为此时应先将南赵拿下,收复中原,再与柔突中的胜出者一决高下。
另有一部分观望派的纯臣,认为邻国柔然形势未明,又有长江以南、巫山以东的南赵隔岸观火,此时不若按兵不动,观望为佳。况且,柔突之战在所难免,不损兵卒,坐收渔翁之利方为上策。
楚扬是北伐抗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