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而出的誓言
依礼叩拜完毕,江黛青立于嵇元身侧。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默背心经。
皇帝与嵇元说了两句话,就转而问江黛青:“你就是莫清真?”
江黛青回:“正是民女。”
皇帝道:“走上前,抬起头来。”
江黛青只得向走玉阶,快到跟前时,旁边内侍轻声指点:“止。”她就停下。内侍又道:“跪。”她便跪下。
皇帝道:“倒也看不出有何特别。”江黛青闻言微笑。皇帝问嵇元:“这就是你选定的准王妃?”
嵇元道:“是。非她不娶。”
皇帝只得再叫江黛青抬头。江黛青看向皇帝,那是个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像有病似的。对,真的有病。面泛青白,毫无光华,双目无神,两颊瘦削。江黛青收回目光,心底沉吟:一国之君,何至于此?
只听皇帝问道:“你与嵇元,可是真心?”
江黛青心道:真心?是你会相信的话?她微笑答道:“民女择婿有三个要求。广陵王殿下为民女做到了,民女自然不会离弃他。”
皇帝好奇:“哦?这样说来,只要有人能做到,你都愿意嫁?”他目光沉沉:“区区三个要求,能做到的人想必不少。如果朕也能做到,你是不是也愿意入宫?”
江黛青笑出了声,道:“虽然民女不觉得陛下可以做到......”她抬头直视皇帝:“是,愿意。”
也许是江黛青笑里嘲讽的意思太过明显,也许是差点被夺了皇位残留的不甘。反正皇帝是被激到了,他说:“朕乃一国之君。有什么做不到的?”
江黛青淡淡道:“那可太多了。肉白骨、活死人。瞬息行千里,时光倒流尘。”
皇帝有被气道:“这是你的要求吗?能有什么是郡王做得到,朕做不到的?”
江黛青气定神闲:“民女一愿:为我散尽姬妾,从此身边不留人。”
皇帝一愣:“遣散后宫?荒唐!”
江黛青笑语盈盈:“看来后面的两个要求也不用说了,陛下还是不要好奇比较好。”
皇帝瞅瞅嵇元,想到他向宗人府索取身契,情知是真。只是还是不能确定他到底有几分真心。只能耐着性子再问:“你继续说。”
江黛青:“二愿:不受夫君拘管,随意纳取裙下臣。”
皇帝瞠目结舌:“什么!”
江黛青意味深长:“陛下大概还不知道吧。广陵王殿下将风荇送与民女了。”
堂堂风行十二卫!送与女子做面首!皇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慌得内侍忙奉茶。
嵇元忍不住轻笑。江黛青也一脸快意:“陛下还要听下去吗?”
皇帝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你......你说!朕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江黛青傲然道:“许我不必叩拜,侍我尤如侍神。”
悖逆纲常,违反人伦。皇帝瞪大了眼睛一句话说不出来。挥挥手示意嵇元赶紧把江黛青带走。
江黛青将手优雅地伸向嵇元,嵇元就将她扶起,两人恭敬告退。
从内门转出一个人来,五六十岁年纪,庞眉皓发。中等偏胖身量,不恶而严:“陛下息怒。”
皇帝喘两口气,叹道:“爱卿怎么看?”
那人眉心紧皱:“不好说。”
皇帝敲着桌子怒道:“朕看他就是故意气朕!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村妇!野都撒到金銮殿上来了!”
那人禀道:“莫清真所说之话,真假尚未可知。但这份气魄胆识已经是非同寻常。”他提醒皇帝:“不可被表象所惑。”
皇帝果然冷静下来了:“不错!这样看来也算是才貌双全了。”他又想到:“听说她接手了广陵王府的中馈。十万两银子打发侧妃,说给就给。”
那人点头:“三言两语,揪出了盗银的内贼。”
皇帝若有所思:“那就有劳张爱卿替朕多留心吧。”
张成云应诺,转身告退。
江黛青和嵇元出了金銮殿,嵇元笑得不能自已,江黛青看着也是高兴。他说:“清真啊清真!你可真是伶牙俐齿,语出如箭。皇兄大概要被你气疯了。”
江黛青也笑:“略与你出一出气。”嵇元看着她:“你就不怕皇兄一怒砍了你的脑袋?”她道:“不怕,应该是他怕。”
嵇元微怔:“怕什么?”江黛青道:“怕当真逼得你造反,怕逼死你落个骂名。”
嵇元嘴角微挑:“不错。”他看江黛青的视线甚是灼热,江黛青怕他殿前失态,不敢与他对视。两人站得久了些,张成云出来时他们还不曾离开。
江黛青微感诧异,嵇元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张成云向嵇元一礼,径自走掉,看不出一点窘迫的意思。
“看来清真的本事,张成云是领教过了。”嵇元道。
“他便是张成云了?”江黛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