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阳(1)
“当然不是!”要怪就怪她当初落笔太狠,尽是让这么美艳的少年就此陨落,陆宛衣迟疑说道,心底生出一丝担忧来,“我可是诚心邀请,你不愿就算了,我也未有强迫之意。”
可那黯淡也仅是轻然一掠,瞬息间便消逝得无影无踪,随之被笑意覆盖。
“郡主还是要……多保重玉体为好,”他拂动云袖,转身欲离去,行了几步,忽然停了下,“那金丝燕窝便赏给下人吧,郡主今日不宜膳用。”
不明了这话外之意,她正想追问,发现他早已走远。
这人的脑回路她实在想不明白,冥思苦想过后,她仍然不解其意。
虽然对这手下极是不信,但她还是将手中的燕窝放了下,遵照他的话语赏赐给了一位婢女。
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这其中有什么玄妙之处,她也好避上一避,如今日日如履薄冰,倒是令她疑神疑鬼起来。
想了几瞬,她忽然感觉手腕传来灼热之感,低头一看,玉镯竟然在泛着光晕。
有危险?可她来这世界,根本就还没吃过东西,哪来的危险……还是说,这幄帐里暗藏刺客,又或者,那熏香被下了毒……
再这样下去,她过不了几日,就要逼出被迫害妄想症来了。
她正谨慎地张望着,顿然看见一将士快步前来禀报,说那婢女口吐白沫,已是倒地身亡。
这是她头一次感到恐慌,浑身不觉震颤了一会儿,惧怕猝不及防地从心底蔓延起来,渗入骨髓,令她直冒冷汗。
之前洒脱归洒脱,可真正面对危境时,她终究会心有余悸。
金丝燕窝……那毒下在了金丝燕窝……
原主就是尝了这陛下所赠的滋补之品,才在途中殒命。
而他,知晓万分。
她不知此人为何要告诉她,也不知这毒究竟是何人所下,她只知自己刚才九死一生,逃过了生死一劫。
将自己蒙于被褥内,慌乱久久不能平息,陆宛衣停止了思考,尽是大气不敢出。
她不免抱怨起系统来,这玲珑玉镯也太劣质了吧,难怪是被挑剩下的,这危机播报……有延迟啊!
不行,她定要找那伪善的人责问一顿,不然她怨气缠身,以后还怎么与他共处。
镇定了好些时刻,陆宛衣起身理了理袖衫,走出了帐外。
草色青袅,天似穹庐,陆谦尧正在浩渺草原上练着弓弩,见一抹明艳走出,将拉满的弓弩又放了下。
他定睛一看,原本伤愈不少的阿姐却在这个时候生出了一丝憔悴来。
“阿姐,你面色怎么看着这般苍白?”他有些困惑,关切问道。
望着这满容关怀的弟弟,她淡然回着:“去帮我唤先生来。”
陆谦尧将眸光飘向一旁,不解更甚:“先生的幄帐就在阿姐旁侧,阿姐自己去寻便可。”
想不到此人竟离得如此近……
她故作淡定地回以微笑,侧过身向他所示方向走去,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不对,谋士居于郡主身边,以方便谋划战术,随时分析战局,出谋献策。
她在帐外停了许久,发现并没有人去通传禀报,才记起他是自己的属下,便随意地掀帘入了内。
帐内摆设极简,唯有一方卧榻和一处书案,墨香隐隐,分明是再简不过的陈列,却因这风华如月之影徒添万般雅致。
端坐于案前的清瘦身影正执笔落于书卷,望向她的霎那,兴许是恰巧书写终了,轻盈搁笔,直身向她行作揖礼。
“属下拜见郡主。”
陆宛衣回过神来,想起那有惊无险之事,满怀幽怨道:“你知道那金丝燕窝被下了毒,却不一早告诉我!”
听眼前女子所说,他好像也微而一滞,眼眸中透出的依旧是安之若素般的平静:“不为知晓,属下只是猜想。”
到这境地竟然还不承认,还能说出这么荒唐的“猜想”一词,他显然早就知道那燕窝有异样,不然原主又是如何嘎的?只不过这一次他破天荒地将此事告诉了她,她才化险为夷。
心底升起怨念不断弥漫,她连忙反驳:“哪有人猜想猜得这么准确,那燕窝是陛下赏赐的,陛下又怎么会害……”
说到这里,陆宛衣抬眸,直直地撞上静如止水的眸光,转瞬间满目惊诧,万千思绪翻涌而至。
等等……这金丝燕窝是皇帝送的,而他之前也有说过,他是那当朝皇帝派遣到她身边的谋臣。所以……
所以要谋害她的人,不是这眼前十恶不赦的反派。
而是……而是当今圣上!
“你是说,陛下……”她忙抬手捂住唇,害怕地不敢再说下去。
皇帝忌惮这宁阳郡主的兵权势力,见她屡获战功,朝中威望愈发高升,怕来日威胁到皇权,便想着将她除去。
而谢商临是皇帝的耳目亲信,表面上看着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