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前场上僵持的氛围。王德全赶忙挥挥浮尘让乐师奏乐,侍女婀娜多姿,从后殿走出来给众人倒酒。
萧意欢抬手阻了侍女的动作。
她最近安神香用的多,不宜饮酒,沾了酒水很容易浑浑噩噩神志不清
萧意欢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一颗颗捏碎面前盘子上的玉葡萄。她那一张芙蓉面上收了笑,面无表情,看不见半点将萧轩盛冷嘲热讽后的愉悦。
下面的公子女郎不甚在乎上面人的暗涛汹涌,只在乎这一年一次可以光明正大见心上人的春日宴。
萧意欢游离的目光突然停住了,落在坐在前排的一群女郎身上。
几个姑娘推推搡搡,低声笑着叫一身着月牙白长裙的女郎写花笺。那女郎皮肤白皙,面容娇美,长睫颤动间往对面男子席间递去一眼便欢喜起来,双颊泛上酡红,一副纯真娇憨的小女儿情态。
萧意欢认出这姑娘是陈太傅那即将及笄的女儿。
她有了兴趣,眯起眼顺着姑娘家满是心意的视线看过去,不期然对上一双眼睛。
沈观原本正微微蹙着眉,绛红衣袍从身侧垂下。他的思绪游离了片刻,猛然被上头萧意欢的目光触到后才回过神,放于膝上的手下意识握紧。
他眼睛轻轻眨了眨,僵硬地偏过了头。
那陈太傅家的姑娘见心上人转过身来,心口砰砰直跳,犹豫再三,还是在女伴们的笑闹声中将花笺交给侍女,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萧齐春日宴中,未有婚约的公子女郎可以用花笺传言。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萧意欢看得挑起眉来,下颔扬起,问道:“那是何人?”
卫绛风还在反复回忆揣度萧意欢的表情,眉眼低压神色不定,听到萧意欢问话后突然抬头,朝着萧意欢看得方向直直看去。
“哦,那个啊。”
萧云蘅剥着花生往嘴里扔,经过刚刚那一番波折,她早就没了撺掇萧意欢换人的心情,语气也有些聊赖。
“他就是我说的状元郎,好像叫做…嘶,沈,沈观?”
萧意欢打量着耳骨微红,气质皎皎的沈观:“他既坐在陈太傅旁,与陈太傅是何关系?”
五皇子一身锦缎圆领长袍,从头到尾都在笑呵呵看戏。现在听到萧意欢问话,他却摇摇扇子,颇为好事地凑过来,笑道:“阿姊竟不知?这沈观考入宫学后便入了陈太傅门下,如今一朝金榜提名,才惊四座,可谓是陈太傅的得意门生呐!”
“自古佳人恋才子。”
五皇子那一双眼睛与萧意欢足足有六分像,他笑看着下面摇头晃脑哼了一段唱词:“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萧意欢不瞎,那陈家姑娘望着那状元郎的眼神柔情似水,分明已是有了情谊。
她精致的护甲在金丝楠木桌面上敲了两下。
陈太傅不是一个蠢人,理应知晓东宫和三皇子府的心思,莫不是已有意将女儿许配给自己的得意门生?
这样倒也可以。
不管东宫对此是何态度,只要陈家姑娘不入三皇子府,她就没有意见。
萧意欢心思百转,视线依旧是落在沈观身上。她浑然不觉有什么,却叫那年轻俊美的状元郎将手捏得更紧了些,不敢回头。
卫绛风猝然沉下脸,面部线条前所未有紧绷,眼中神色竟然显出狠戾来。
站在他身后的吴川原本视线乱飘着看热闹,无意间看到卫绛风的表情后身上一下子出了汗,严肃起来左右环视一圈后也些纳闷。
——好端端的,也没人作死啊,这位主儿又是怎么了?
卫绛风闭上眼,随后神色缓和下来,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郁。
他看向毫无察觉的萧意欢,突然示意吴川将他桌前的剔干净刺的鱼肉放到萧意欢桌上。
萧意欢看过来。
“春日宴结束已过了午膳时候。”卫绛风徐徐说道:“殿下用些吃食,莫要空腹伤身。”
暂且不管日后她与卫绛风会如何,萧意欢现在还非常吃卫绛风这一套。这段时间她也已经适了卫绛风日渐细致的体贴关怀,此刻也没有多想,挑拣着吃了一些鱼肉。
吴川没忍住,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卫绛风慢慢舒展开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