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两个小时后,姜澜终于悠悠转醒。
门外,刚好响起一声极轻的叩门声,一个女护士端着些器械走进来,见她醒了,就温声道:“别乱动哦,你的手上还在打点滴。”
姜澜一愣,才后知后觉自己这是在哪。
护士走到她的床边,麻利地更换输液架上快要空掉的吊瓶,“看你平时是不是就不怎么关心自己身体,还这么年轻,可不能这么糟蹋底子。”
姜澜乖顺点了头,抬眼看向那截细长而扎眼的针管,里边液体的流速很慢。
护士看出她刚醒来时,一脸找不着北的模样,分明是心有疑虑的。但没一会儿,姜澜就很快平静下来,也没想过开口问她什么,不觉有些来了兴趣:“小姑娘,你那时候还晕着,不好奇是谁把你送这来的么?”
姜澜莞尔:“那姐姐肯定知道是谁了?”
“当然,一个半大的小伙子把你背来的,他说,你是他邻居。”等换好了针水,护士长舒一口气。
而姜澜这一问,她便滔滔不绝打开了话匣子:“然后最近你们应该也清楚,流感有点嚣张,二楼住院部本来都没床位了,可你的高烧一直降不下来,我们科室的李医师就作主,把你留在她的诊室先观察一下。这会刚换过班,等下午她会再来看你。”
她说到这里,不由抬手去摸姜澜的额头。
“但我看你这烧已经退了,只要情况稳定下来别再反复,应该也就没什么问题了,要是你愿意,下午想走也行。”
“谢谢......”
姜澜刚一开口,突然觉得嗓子有点痒,不得不偏过头干咳了几下,抱歉地瞥了对方一眼。
小护士粲然一笑:“你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下回别让我在这再见到你,就是对我们这群人最大的谢意了。”
说完,她跟姜澜道了别,便又往下一个病人那里去了。
而姜澜似乎也还有些迷糊,潜意识却觉得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做,可偏又死活想不起来。
直到那诊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她费力地睁开了眼。
终于,看见李岩的那一刻,她总算想起那还没干的正事是什么。
少年提着便当袋往桌上一放,喉结动了动,额角微微出了一层薄汗,头发上还有些细碎的,没来得及消融的雪渣。
天气太冷,来回几趟也不算很远,李岩就没搭公交过来。
他脱下外衣,随意擦了下头和脸:“学校那边,我让我们老师跟你班主任说明过情况了,昕姐等会也会过来,先养病听话。”
这话中无意的亲昵,令两人俱是一愣。
那一瞬间气氛变得很微妙,姜澜忽视掉心底那抹不自然,不露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今天真是多亏你了,那现在几点了?”
李岩低头一瞥时间,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快十二点了。”
“不行,我得去学校。”
姜澜心头倏地一紧,不由分说就想拔掉手上的吊针,却被李岩一把抓住她没针的那只手,接着,又把她整个人摁回病床上,“一个散学礼而已,至于么?!”
姜澜到底还在生病,一时挣不开李岩的桎梏,才挣扎了几下,居然有些微喘,只好耐下性子讲道理:“不光散学礼,集训营也是今天开营,我必须去。”
李岩眉头一皱,没有丝毫退让:“这事我听你老师说了,她也让你好好休息,依你的能力,不差这一次。”
“那也不行,”姜澜径直望进他眼底,“我不能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两人的距离有些近,干燥温热的柔软触感,顺着李岩的掌心逐渐向全身蔓延,心里虽然悸动,但当下势同水火的两个人,也完全没了任何别的心思。
他被姜澜眼底那种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式的眼神,烫了个彻底。
半晌,李岩冷笑了一声,缓缓放开了她:“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外边飘着鹅毛似的细雪,室内的玻璃,在那卷着雪的寒风敲击下,猎猎作响。
姜澜企图拔针的手一顿,靠着雪白的枕头看向了窗外:“真的啊。”
话音刚落,她又扭头看向李岩,两眼微微一弯,眼里像盛了一把碎玉似的薄光,可整个人看着,却一副好像对什么都毫不在意的样子。
少年就驻在原地,不闪不避对上她的视线:“无非,就是急着证明自己的价值,姜辞现在被迫放在别人家养,你很难过吧……”
姜澜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别——”
但李岩并没有停下:“可你无能为力,现在一无所有。哪怕真能把他要回来,你连养活自己都是个问题,拿什么养活他?于是这念头就像根淬毒的刺,日积月累,长期埋在你心底,到现在几乎要渗进你的五脏六腑,所以,你没法拒绝每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只要一天没能把自己,跟现阶段这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