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昏暗的楼道内，尽头拐角传来嘈杂的人声。

“哈哈哈给钱给钱，今天一个都别想跑啊。”

“这把手气真他娘废啊！”

“哎老李，人说的就是你，赶紧的，再给十块咱们下把接着玩！！”

“……”

一阵哄笑之后，突然，不知谁尖叫了一下，一个少年“砰”地踹开了外面的门，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李岩？”

少年正对面，一个胡茬拉碴的中年男人，有些拘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麻将桌旁还隔着一道木头屏风。

里面的人听见这番动静，登时骂了一句什么，怒气冲冲地从里间走了出来：“哪个不长眼的，跑到老子小姨开的麻将馆找.....”

那个“茬”字，廖翔没来得及脱口。

黄毛青年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收起了满脸怒容，反而语气玩味地看向李岩：“李岩......当着全校的面念检讨的滋味，不好受吧？”

“尤其是你们这种优等生，呵，要不是你那个班主任死命护着你，你身上还能再多背两道处分......要不要我帮你回味一下？”

廖翔说着，还臭不要脸地冲李岩吹起了口哨，引得几个围观小弟纷纷嘎嘎怪笑起来。

这人正是年前跑来宋淮车上闹事的那个黄毛醉鬼。

但李岩直接无视了他，二话不说走到了李赫面前：“你去找宋淮了。”

他面上无悲无喜，声音听着却莫名有种兔死狐悲的悲怆。

李赫则不由自主往后躲了起来：“那能叫我找他吗？你不是也快开学了，小宋还不是为了你......”

旁边两个和李赫年纪大差不差的中年男人也开了腔：“岩仔，他再怎么窝囊，也是你爸，父子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李岩一拳砸在麻将桌上，眼神暗了下来：“我说过，宋淮不欠咱家一分一毫，你为什么要找他。”

“你......哎，阿廖别！别冲动……小岩毕竟是我儿子。”

旁边的廖翔突然一脚踹翻李赫先前坐的那把椅子：“李岩，你够种，你们家那点破事我没兴趣知道，你跑这来横什么，啊？横给谁看？！”

与此同时，黄毛身侧的几个小弟，蹭地站了起来。

一时间，旁边几个老大爷纷纷噤若寒蝉。

少年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好悬才没冲着对方那张欠揍的脸打下去。

“快，跟阿廖赔个不是......”

李岩一把甩开李赫的手，扭头看向廖翔：“行，我们出去说。”

李赫顿时一脸狂喜，一捞桌上的烟盒就要跟李岩出去。

另外几个大爷则怨怼地剜了一眼老李头，那是个毫无信用可言的货，上上上回的钱都还没给。

“廖哥，就这么放他走了？”黄毛旁边的一个少年不甘地问。

廖翔脸也沉了下来：“你以为我想啊？万一有人路过报警，把条子招过来怎么办？！”

青年毫不顾忌还有几个人在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拍上小弟的肩头，眼里折射出恶意悚然的寒光。

“但这事，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

同一时间，等刘家人等吃过晚饭，姜澜又问起了那天的事情。

小孩说话没个重点，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导致一通话断断续续听下来，姜澜已经快不认识“哥哥”这两个字了。

“事情就是这样，骗子哥哥要带我离开的那天，为了救我被坏人打伤的好人哥哥也出院了，我听骗子哥哥喊他‘宋哥’，他对我特别好，在小辞心里，他也是小辞的哥哥。”

尽管之前找到姜辞的时候，姜澜已经事无巨细地问过一遍，但她并没想过，松里湾小归小，这件事里居然还有李岩牵涉其中。

至于小辞口中那个‘好人哥哥’，姜澜推测，自己大概，恰好和对方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李岩喊对方什么来着，可不正是‘宋哥’。

“诶？那小辞说的那个骗子哥哥，”姜澜刮了一下小孩的鼻梁，“到底带小辞去了哪里？”

姜辞苦恼地揪了一把头发：“嗯......他是送我来找姐姐了。”

“所以，小辞应该怎么做？”姜澜循循善诱。

一码归一码，自己就算再烦李岩，但对方救了她弟弟也是事实，姜辞再这么喊人就不合适了。

而姜辞看着他姐期待的眼神，不得不说出违心的话：“我刚才不该喊他骗子哥哥。”

但还不是因为李岩故意跟他开那种玩笑，小孩不禁有些不平。

姜澜撕开一块绿豆糕喂他，“真乖。”

但脸上的笑却转瞬即逝。

逗完小孩，姜澜看着自己盆里的那件灰色外衣，心下一时很是无语。

李岩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