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对面的李岩显然听见了喊声，往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无往来车辆便信步走了过来。

“下车那会走这么急干什么？！生怕被我逮到啊？？”司机猛地锤了一下少年的胸膛，“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姜澜抬起头，正好跟李岩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后者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冲姜澜笑了一下，薄唇微微一弯，眼底就透出温柔得有些勾人的笑意，俨然看起来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姜澜轻轻一点头，面不改色避开了他的视线。

少年耸了耸肩，神色自若地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递给司机，“刚买烟去了，宋哥要来一根么？”

“不了，我这段时间戒烟，你也少抽点，今晚多亏有你在，改天上哥家里头吃饭啊。”司机轻咳了两声，搭上了李岩的肩膀，“当时听人说，姓廖的被俩孩子给收拾了，我一听就知道肯定少不了你的份儿！！”

“唉，就是不知道另一个跟你一样莽的小子是哪个，刚刚下车的时候也没注意那么多......”

李岩当即迅捷地拉住一旁意图开溜的姜澜，“嘿，‘莽小子’。”

姜澜：“......”

姓宋的司机：“......”

姜澜鼓足了气，苍白解释道：“师傅，我当时，也没怎么帮上忙，主要还是这位......”

李岩：“怎么会，车上的人可都看见了，你把黄毛醉鬼的脑袋，摁在了地上。”

他光说还不够，甚至上手比划了一下。

姜澜：“......”

宋淮拍了拍她的手，继而放缓了语气：“啊没事，女孩儿怎么了，那会打架的出门在外都吃不了亏。”

李岩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后边飞快地接道：“哥说的对。”

姜澜却是奇了，对于会打架这事，她还是头一次听这么新鲜的说法。

“当然，我也不是鼓励你们去跟人干仗啊，出门在外还是以和为贵。”青年突觉歧义，忙又补充了一句。

姜澜：“......好。”

突然大巴车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宋淮的心立马又悬到了嗓子眼，“都忘了车上还有个人，那我先走了，待会还得给他送医院去。”

他再不废话，一溜烟就连人再车没了踪影。

姜澜和李岩还在原地，谁也没说话，只觉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布满了名为‘尴尬’的暗物质。

她看着还有段距离的街角尽头，率先挥手告辞：“那我走了。”

李岩似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沿街有不少小摊在卖小吃烤串什么的，但却少有人光顾。

凌冽的寒风在整座小镇里呼呼流窜，冻得姜澜不由绷直了腰背。她提着一袋米，旁若无人地往前走，脑子里不断回顾白日里回家的线路。

很快，她来到了一处暗巷前。

尽管淅淅沥沥的月光洒落在巷子深处，但远远看过去，所见之处依旧伸手不见五指，里面连一盏路灯一块灯牌的影子都没有。

可暗巷的尽头，却是另一条暗巷。

自从搬来这住，她不止一次感叹过松里湾这跟迷宫地图似的街头巷尾，仿佛生怕被人找到家门口，恐怕在战争年代，还真是个适合打伏击的好地方。

别无他法，她只能手脚冰凉地硬着头皮往前走。

来刘家也有段时间了，姜澜心想，虽然自己不能打包票说“闭着眼都能走回去”的这种屁话，但要是现在，谁能从天而降一把手电筒给她，叫她倒着走回去也未尝不可。又或者，假如有人能能同路回去就好了。

但很快后面的念头就被她给扼杀了，罢了，她还是更愿意一个人回去。

只是刚走完两步，姜澜忽然停在了原地，她的视线落在了月光映在一处的矮墙上。

那上面原本只有她自己的一道身影，但不知何时，在姜澜的影子旁边，蓦地多出了一道人影。

两道影子相距不远，那人就在她正后方。

“你，怎么不走了？”

一个沉闷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

*

而另一边，当刘一鸣刚回到家的时候，两个小孩就立马围了上去。

他熟练地往俩孩子头上一人摸了一把：“好好好，都有份儿呢！”

“喏，这是小乐的，这是小康的。”

刘一鸣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兔子玩偶给刘乐，又从夹层掏出一盒弹珠给了刘康。

一年前，有一次他跑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拉货，在外面耗掉了足足一个月差点还拿不到钱，不觉有些愧对老婆孩子。于是便想着上街买点小礼物回来给他们一个惊喜。

刘一鸣到现在还记得，他给张秀珠带回来那对耳坠子时，对方虽然嘴上说着浪费钱，但实际上又对这耳坠子宝贝得不行的样子，尽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