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伏羲水
大概是身后许久没人说话,展修奇怪地往后看了他一眼,见他还站在那里,没好气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上潜进来找她了。我警告你,你不准留在这里过夜。”
玠风摇着扇子,得寸进尺地试探:“哎呀都这么多年了,我偶尔回来睡一晚、吃顿饭也没什么吧——”话音没落,展修杀人般的眼神就刀子般犀利地扔了过来。玠风立刻举手投降:“开个玩笑,我开玩笑,你别当真。”展修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一个字都没说就走开了。被留在原地的玠风远远看着那对正在窃窃私语、笑声不断的小情侣,看了许久才离开。
三天后的深夜,喝了三天药的小姑娘苦哈哈地来到密室,一进门看到展修并四个长老正在做准备,玠风看见她,立刻大步流星走过去、边迎她进来边耳语道:“不要怕,稳住,最后一天了啊。”她狠狠点头:“我能,稳住。”
她走到展修身边,低着头:“能不能,我的旧身,给我?”展修闻言,上下打量她一番:“按照我们这儿的规矩,旧身是要交给我登记、销毁的,要不然你就有两个肉身了。”他顿住,忽然奇怪地扯了下嘴角,转身看了眼玠风,才继续说:“不过呢,你是走后门来的,可以带走。”
小姑娘闻言,自然知道是谁帮了她,向朝玠风感激地点了点头。
密室中央有两张石床,其中一张上有个陶土捏的人偶,小姑娘凑过去看,发现和她一模一样,连眼角那颗细碎的痣都分毫不差。她眼珠子一转,问:“一定要,一模一样吗?能不能,变下?”展修头也不抬:“你是换身,不是重生,如果有变化被周围人发现了,我就不能让你走这个后门了。”
她想想也是,只得答应,展修朝空的石床努努嘴,她便躺了上去。她看着荒凉的穹顶,那里雕着各式的花纹,夜里看得不甚清楚。她感到呼吸有点困难,正不知道该看哪儿的时候,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眼前。玠风低头俯视她,满目皆是温柔:“不要怕,闭上眼睛数星星,顶多数到三百颗,就结束了。”
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不喜欢,数星星。”
他笑出声:“那就属羊吧。”
结果却换失败了。
玠风并不担心姑娘的元神暴露,但是他没想到,她的元神换到女娲土捏的人偶上,那人偶居然与她的元神无法相融。她的元神一上身,灰白的泥土就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墨色、腐败衰烂,泥人偶从四肢末端迅速塌陷,周身散发着可怖的气息。展修和四个元老面面相觑,只得停下来、把她的元神又放了回去。
姑娘在施法途中,一直昏迷着。玠风急切道:“怎么了?怎么不继续了?”
展修眉头紧锁:“不行,不能继续了。”玠风问:“为什么?”
展修打量姑娘许久,使了个眼色,待那几个长老出去了,他才低声道:“这姑娘不走运,她的元神和女娲土不能相融。以前这种情况也有过,极少极少,几千年才有这么几例,她中招了。”
石床上那个泥人偶已经完全腐烂,转瞬便变成了一滩人形黑色烂泥,全废了。玠风面有不甘:“就,这么倒霉吗?这眼看着就要成功了……”
展修摇摇头,已经开始往密室外走了,玠风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拦住他急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吗?就、就这么放弃了?”
展修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有人就是天生不适合女娲土,我又能有什么办法?”玠风定定地看着他,展修眉峰一挑:“你还真要我想办法?!”
玠风瞪眼:“不然呢?这女娲土的配方是你一人独有的,术法也是你和长老们才能掌握的,这出了问题你得管售后啊!要不然之前谈好的条件就此作罢。”
他出巨资买水源引入石凉,这条件实在难以拒绝。展修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结果还是被他逼着翻箱倒柜、查阅所有存档,还真让他查出端倪来——青历六千二百年多年有一例,青历七千年左右有一例,青历八千六百年又有两例。奇的是,最后那两例都换身成功了。
但是这换身成功的原因,却是没记载下来,任凭展修把档案都翻阅烂了,也查不出怎么换成功的。
虽然这个没能查出原委,但是他却翻出另一桩事儿来。
女娲土的配方是石凉州尊主独有的,不能给第二个人知晓。这配方里每一味药他记得一清二楚,可是他被玠风督促着翻遍了所有书籍卷宗,竟让他翻出第二个配方来,还是用前青历文字记录的,更是怪哉。
大泽现有的文字,是经过改革的,青历之前有另外一种古文字,历经万年、已经失传,整个五州,都翻不出多少前青历古文字记录的古籍,万万没想到让他在这里翻出来一卷,因年代实在太过久远,已经残破不堪、成了残卷。若非铜笺上用当代文字注明了“女娲土”三字,他险些错过了。
这残卷夹在他们母亲遗物中,没有归档,所以他至今才找到。玠风欣喜道:“我能看懂啊,让我看看!”
展修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玠风如同滚刀肉般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