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沧州城依水而建，其中最大的一处湖泊刚好就在城中心位置。

平日里当地人都爱在湖上打鱼游湖，不过因为近日城内的命案，百姓们人人自危，尤其是年轻女子，连门都不敢出。

偌大一个湖泊里只孤零零地飘着一叶扁舟，而船上坐的正是尹慕晨等一行人。

陆放一边划桨，一边忍不住不断回头看内舱，只觉得里头三人气氛微妙。

为了扮成了歌姬，尹慕晨一身长裙，钗环首饰，胭脂水粉，一样不落。不仅如此，她还很损地逼着蓝昕芷打扮成小丫鬟的模样。

蓝昕芷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在天清门里也是处处受人关照，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女，如今竟扮作个丫鬟，这让她非常不悦。

此时太阳已经爬上了头顶。湖面因为没有树荫遮挡，阳光直接照射在水面上升腾起滚滚热意，把整个船包裹得跟蒸笼似的。

蓝昕芷热得不行，这里抓抓，那里挠挠，反正就是穿着这身衣服哪哪都不舒服。她抱怨道：“凭什么要我扮作丫鬟？”

“不做丫鬟，难不成你还想扮成歌姬？”尹慕晨侧过身子作出一个礼让的动作，“要不你来做诱饵？”

蓝昕芷撇嘴，没再说什么。

尹慕晨不紧不慢地晃动着手里的团扇，“做戏要做全套嘛！既然我现在扮的是禹州花魁，身边不能连一个伺候丫鬟都没有吧？总不见得让你两位好师兄扮成丫鬟吧？”

陆放一听不服气了，“那凭什么我要扮成船夫啊？”

尹慕晨嫌弃地‘啧’了一声：“佳人若是无人相约，吃饱了撑的一个人来游湖？”

说着她又故意朝翟肃眨眨眼，“美人配才子，那才顺理成章嘛。”

翟肃抬眸横了她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蓝昕芷一边扇动着裙摆，一边抱怨道：“咱们都游了三圈了，什么时候能走啊？我人都快热化了。”

“在过一会儿应该差不多了吧。”尹慕晨探头朝外头张望几下，“只要让大家都知道禹州花魁来了沧州，消息自然能传到凶手耳朵里。”

说着她凑到翟肃身边，故意道：“翟郎，你看我今日好不好看？”

娇声娇气的模样叫一旁的蓝昕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翟肃大概已经习惯了尹慕晨发疯，没有太多反应，直接站起身往船尾走去。

尹慕晨也立马跟上前，还胆大地抓上翟肃的袖子，“翟郎你还没回答奴家的话呢！”

翟肃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尹慕晨又凑过来低声说：“别忘咱们这是在演戏，要注意你的人设。”

翟肃挑眉，“人设？”

“是啊，你现在是风流多情，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的贵公子。咱们可不得把戏做足么？”

翟肃沉沉一叹，果然没有不再挣扎。尹慕晨见自己奸计得逞，甚至还得寸进尺地靠在翟肃肩膀上撒娇，“翟郎你就不能夸人家一句好看吗？”

翟肃挨着尹慕晨的半边身子僵住。

其实尹慕晨自然是好看的。她本就长得清丽，再经这么一打扮，还真有几分天姿国色的味道。

但一句‘好看’却像鱼刺般卡在喉间，吐不出也咽不下，只能半张着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沉默许久后，反倒是尹慕晨率先开口，压低了声音，“那半本篪阎剑心法在你手里？”

翟肃没想到她会说起这个，作势就要将人推开。可尹慕晨却抓着人不放，甚至还用手臂勾上他的，道：“别动，咱们在演戏呢。难道你想让凶手看出端倪吗？”

翟肃果然停下动作。

尹慕晨继续，“你放心，我对篪阎剑没兴趣，也不会把此事说出去。我只是关心你。明明你父亲千叮万嘱让你不要碰此剑法，为何你还要…..”

翟肃打断，“慈普塔外的幻境，你也看到了？”

尹慕晨没否认，“是。”

翟肃喉间发出一声低笑，“如果我说我从来没修炼过篪阎剑，你信吗？”

尹慕晨迷糊了，“可如果你没有修炼过，为何会时常走火入魔？”

“你看，世人都只看结果，又有几人会在意其中的苦衷。”翟肃苦笑，似乎在说他自己又似乎是在说旁的什么。

尹慕晨听出他话中有话，但也心知翟肃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于是她也不再多问，只道：“只要你没有修炼篪阎剑就好，其他的我们再想办法解决。”

第一次，她不带任何目的，凭着本心说：“我会陪着你的，陪你度过难关。”

翟肃猛地一震，肩膀上不断传来的热气烧得他脸颊发烫。他忽然也想放下，毕竟一个人坚守着一个秘密是在太孤独了。

疏忽，这种陌生的依赖感叫他不安起来，他一把推开尹慕晨，冷冷道：“别多管闲事。”

随后转身离开，只留下身后一脸茫然的尹慕晨。

下了船，四人直接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