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怜幽草(五)
“桓公子有什么烦心事?”桓奕在暗夜里笑了一下。
“我,我怎么会烦心,护送贵妃这件差事不是比守卫边疆更得圣心、更有前途吗?也许我应该从明日起辞职,花个三五年考学还能中举,到时候入朝为丞为相,或者——我不要逆转天命,该死心塌地的守着我的爵位,做个清贵的公子,赏花,下棋,而不是在官场里趟来趟去。”
话没说完俞惜先笑起来。
“俞姑娘笑什么,也是,我这些牢骚的话是很可笑。”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起我爹来了,他是前科的探花,为官受了挫,总说文官无用,要弃文从武,可是究竟没弃。”
俞惜父亲是闲旷的人,但是很有自己的政见,他主张养民,轻徭薄赋。虽然董氏总说他不务正业,但是倒很得当地百姓的认可。
“你还年轻,会适应,也总会找到办法应对的。就像我爹,从前每有上级督察官向他索贿或者逼他敛赋的时候,他总有办法。你知道他怎么做?他把韩褚子的画送给人家。韩褚子这个人人品鄙薄,画倒颇值钱。我爹专门收藏他的画送给那人是在骂他们,他们还满意的收了。”
两个人都笑起来。
聊起她父亲,俞惜忽然有了说不完的话,她的眼睛里绽着光彩。桓骥在夜里看他,他好像一尊供在庙堂里清冷无情的玉人突然间活了过来,那鲜活生动。
“你等一下!”俞惜突然快步跑下山去。不多时她又大汗淋漓的跑上来,手中抱了几只卷轴。
“送给你,韩褚子的画。希望你在官场用的上。”她抱着东西递给他。
“我……这太贵重,我不能要”桓奕连忙推辞。
“不贵重的,都是我父亲在市场掏的,并没花多少钱,我希望它们能变成有用的东西,在我这里不过是堆死物,再说——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桓奕笑着接了,跟她道谢。暗夜里,俞惜跑了一路,还没有平复,暗暗的大口呼吸,桓奕一听到她的气息,心房跟着微微的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