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人
闻栖顶着众多疑惑视线,走到餐车旁,拎起来两瓶红酒,一瓶开过的,一瓶还未开封。
她陡然用力,两瓶酒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强制终止了面前这场争论。
“方总,这两瓶酒喝完,那个叫小许的是不是就能离开了?”闻栖漫不经心地用瓶身指向小许,并不想让人看出她的实际意图。
果然,方志以为闻栖是来救场的,感激地冒着鼻涕泡儿:“是是!是的!”
不过下一秒,他的鼻涕泡泡愣在了半空。
“小许是吧?”还没等对方回应,闻栖将两瓶酒递给他,命令式地发话:“替我把另外一瓶酒也开了。”
小许唯唯诺诺,捏着制服衣角挣扎了一秒,脸上还未来得及露出难色,便顺从地按闻栖的话去办。
还算识相。
闻栖心里总算是有了点安慰,转头对着还处在状况外的方志抬了抬下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如方总把这两瓶好酒给大家分了,好让小许早点完成任务下班,您也能少跑两趟厕所。”
“齐总,您看如何?”闻栖不忘向另外一位当事人征求意见。
面对局势的突然转变,齐知微睨了眼闻栖,见对方面色如常,看不出喜乐,但眉眼中没有半点客套情谊在,她摸不准闻栖的想法。
不过眼下的结果对于她没有不利,简单权衡之后,齐知微点了点头,回到顾鸣舟身边,彻底从事件中心抽了身。
啊?啊?
方志莫名成了遗留下来的钉子户,一脸惊恐地望着闻栖,“闻,闻总?”
恰巧,小许端着两瓶酒站到闻栖身边,像是被驯服的犬,只待恶主的发号施令。
“咕嘟”一声巨大的口水吞咽声响起。
只见方志脸上挂着视死如归的决绝,额头的汗珠不要钱似地掉。
如临大敌的严肃让包厢的氛围紧张起来,一触即发。
“我只是问你,这两瓶酒能不能分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闻栖看着没出息的方志,好心放缓语调,“你就说,行不行吧?”
轻柔的语调更像是最后的威胁,方志欲哭无泪,委屈巴巴地绞着萝卜手指。
两瓶酒卖的死贵死贵的,他一个人喝不完可以存着下次来,今儿分完了,那下次他岂不是还要出一次血。
越想,方志越想扯开嗓子干嚎。
他平时待闻栖不薄哇!闻栖怎么这样待他这个退休的老人家!
闻栖没喝过这种附带增值的酒,自然不懂方志在墨迹些什么,耐心开始走下坡路,强忍着给了个自认为的好语气:“给个话呀。”
“分!分!分!不够我再上!”方志俩豆眼一闭,像赖皮小孩一样开始嚎。
“这两瓶酒,99999,我女儿一个月就许我花一万五,您知道这是我存了几个月的零花钱哇!这么大笔钱,我又走不了公账,您大方,有本事您请哇!凭什么光逮着我一个人薅哇!”方志干嚎,不掉眼泪,不仅是听上去,看上去也是够令人的糟心的。
“行行行,记我账上。”闻栖以为多大点事儿呢。
钱的事,都是小事。
“那成!”方志见利就收,这嗓子不痒了,眼睛也不干了,嘴巴上直接抹了层蜜。
“闻总大气,我给大家倒酒!”
这好了伤疤立刻忘了疼,别说隔夜仇了,就算是杀父之仇,在方志面前也能一笔勾销。
他摩拳擦掌地想要夺去小许手里的酒瓶,可这小许不愿被抢了活,一步一扭地往闻栖跟前凑,可怜巴巴地和她对视,哀求她让他干倒酒的活。
这俩人,竟把倒酒争出了一份神圣感。
“行了!”闻栖又一次充当调停者,“一人倒一瓶这总行了吧?”
小许和方志一人抱着一个酒瓶,这才满意,但又不能去细算这满意程度。
方志拿到瓶子便跃跃欲试,飞快地开启了工作:“闻总一杯,我一杯,顾总一杯······”
他转到齐知微那儿,嘴角犹豫了两下,“齐总也来一杯?”
这回,齐知微倒是给了面子,点下头。
“得嘞!”方志乐哉哉地给她满上。
红酒刚满,包间里又来人了。
闻栖同小许站在一道儿,最先看到门口进来的人。
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包厢寂静不可闻。
闻栖发现,原来七年的时间不够消除一段记忆。
他还是那样清冷矜贵,熨烫平整的墨色西装勾勒出青年的身形,仿若江南山水画中的凌冽青竹,远居尘上,傲然得不可名状。
他勾唇浅笑,是山间明月,疏离神秘。
他缓步轻行,是林间松鹤,翩然若仙。
总之,还是一点活人味道都没有。
还是那个沈尽寒。
闻栖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没有丝毫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