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

芜泽城——T30星的第一大城，城内有三亿人口，旅居在此的占半数之多。城内最著名的景点就是芜泽斗兽场，这座斗兽场由废弃的露天矿坑搭建而成，场内不分昼夜，时时进行着斗兽表演。

沿着城市主干道一路走，祝遥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脸上印了个章，陆程解释道“应该是斗兽场的入场券。”

“斗兽场？”祝遥有些疑惑。陆程忿忿道“就是把人和星兽关在一起缠斗，直到其中一方死去。”祝遥看着与他们对向而行脸上透着兴奋潮红的人群有些不能理解。

揭过这个话题，祝遥潜心感受着灵力流动，片刻，神色复杂道“我感受到有个地方灵力流速不同，陆程刚要开口询问，就见祝遥指向斗兽场“那里。”

陆程哑然，为了建木之实两人只好买票进场。斗兽场呈圆形，观众座椅阶梯状分布，最下面则是斗兽台。陆程买了前排的票，两人刚一落座便隔着透明的防护罩对上了星兽的白色复眼。

还未开始，两只星兽在台上悠闲地看着观众陆续进场，不停地摩擦着前肢。

一切就绪，远远的站在斗兽台侧方高台的裁判一声令下，十来个衣衫褴褛的人各自攥着一把小刀出现在台上。他们当中不论男女皆面黄肌瘦宛若一把枯骨，最令陆程感到气愤的是其中一个女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他们，丧尽天良！”陆程眼泛红丝，额露青筋，放在膝上的拳头握得死紧。

陆程知道自己救不了所有人，但他想：起码，起码把那个孩子带出来。可他刚离开座位，就听到一声惨叫，台上阻拦星兽的电网被撤去，那两只怪物的口器瞬间插入了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脑袋，孩子落在地上，还未哭出声就被不知哪个慌乱逃命的人踩在了脚下。

这是一场由人类主导的星兽对人类的单方面屠杀，淋漓的鲜血洒了满场，星兽的口器刺穿了最后一个人的心脏，耳边传来观众排山倒海的欢呼声，衣着得体的男男女女瞬间化为择人而噬的野兽，一个个眼睛猩红，享受着肾上腺素激增的快感。

陆程只觉双眼干涩，耳边一阵阵的嗡鸣，他僵硬地坐回去，茫然的眨了眨干涩的眼，撞上祝遥发懵的眼神。祝遥只觉块垒在胸，她清了清嗓子，道“这就是所谓的斗兽？与杀人何异？”陆程沉默的看着祝遥，耳畔阵阵兴奋的嘶吼声和祝遥揉杂着恶心与不解的神情让他觉得或许此刻这位异界来客才是自己的同类。

高台上传来裁判的声音，他兴奋的向观众介绍“刚刚只是开胃前菜，现在，有请我们的主角：四大美人！”台上缓缓升起四座台子，每座台子上都站着一位以珠宝作衣，面如桃李、肤若凝脂的美人，她们似乎对星兽毫不畏惧，娇娇俏俏的给观众席送上飞吻。

裁判的声音重新响起“各位观众，你们的座椅扶手上都设有投票器，为免您心仪的美人儿遭受星兽噬咬之苦，就请为他们投票吧。”

四个女生自上台起就仿佛看不见虎视眈眈的星兽，只一心对着观众席搔首弄姿。不知谁先来了一句“脱，脱了爷买你出来。”四人便竞赛似的，珠宝缀成的衣服被毫不怜惜的扔在脚边，皆是脱了个干干净净。

半个小时过去，裁判统计了四人票数，最左边的圆眼睛女生票数最低，防护罩被调成网状，如果下一轮她再失利，那么等待她的就只有死亡。

只见她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求你们了，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们了，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几乎成了她的个人秀，观众席上提什么要求的都有，而她也无一不满足，可不知是否是观众的恶趣味，这一轮中，她的排名依然垫底，分数竟比上一次还底。

得知了必死的结果，女孩儿竟有些释然了，她站起身，扫视了一圈因激动而神色扭曲的观众，恶狠狠道“你们这些人渣，我诅咒你们不。。”话没说完，星兽的口器就从她的左眼刺出。

闹剧散场，面色红润的观众们走的匆忙，亟待通过一场发泄来平复跳的过快的心脏，斗兽场自然早有准备，侍者引领着人群去往下一地点。

陆程坐在原地，看着工作人员拖下尸体，清扫满场的血腥，高台上的裁判缓缓走下来，看着还未走的两人笑道“年轻人，怎么，怜悯他们？”

陆程转过头仔细端详着裁判的面容，发觉在他脸上找不出半点难过。裁判和善的笑笑“啧，别看了，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他们命不好。”陆程沙哑道“命不好就该去死么？”裁判挑挑眉，像包容一个胡闹的孩子“你不懂，他们品行卑劣，他们的存在没有任何价值。看到那个老头了么，他是刚刚那个女孩的父亲，啧，自己的女儿死了还只顾着在那擦地。”

祝遥闻言看向那位老者，他穿着半旧的衣衫，没有穿鞋，布满沟壑的脸上嵌着一对麻木的眼睛，机械的拿着抹布跪在地上擦拭。

裁判走了，祝遥心中突然涌上一股冲动，她跑到了老人近前，可看着几乎要趴在地上的人，祝遥几欲张口却不知说些什么，只能悄悄的掐了个诀清理了台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