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林月穿着寝衣,坐在铜镜前梳头。
突然窗户传来轻微的扣窗声,难道是猫儿?林月凝神细听,又是两声咚咚声。
外面有人。
她离远了一点,紧张地问:“谁?”
“是我,小月亮。”隔着窗户瓮声瓮气地,林月却快速分辨出是杨嘉树。
她松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走过去,说:“你干什么?我要睡觉了。”
窗户打开,月华如练,一切都笼着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
杨嘉树抬眼。
月光迎面照在窗中人身上,乌黑的发,雪白的衣,脸颊和颈脖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
没什么文化的杨嘉树无法言说此时的感觉,只觉得那些细小的绒毛在瘙痒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喂,你发什么呆?”林月有些生气,这个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又不说话,还在发呆!
“那个……”杨嘉树回过神,移开视线,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你去披件衣服吧。”
林月慌张地低头一瞧,虽然寝衣遮得严严实实地,但似乎有些不妥。
大意了,她猛地关上窗。气流扑面而来,杨嘉树后仰着笑。
再打开时,只见小月亮披了件薄薄的青色披风,他看不出什么料子,就是觉得流光溢彩,和她相得益彰。
林月瞪着他:“你要做什么?”
“我上次说等我弄清了对你的感情再来找你,所以我来了。”
林月好奇他能说出什么来,她保持耐心道:“那你说吧。”。
杨嘉树笑道:“在这里?小月亮要邀请我进去吗?”
“你想的美!”林月脸上飞起一抹红霞,说着就要关窗:“我不听了,你走。”
杨嘉树眼疾手快地抓住窗棂,也不怕手指夹住:“我错了,其实我是想说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月亮。”
窗户的力道有所松动,杨嘉树抓紧时机说:“我什么都不做,一会儿送你回来。”
林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脸蛋微仰:“你能做什么?我父亲能打死你。”
这是有恃无恐了。
要是别人看见了,难免说她骄纵,可杨嘉树觉得她威胁人的样子十分可爱,像只小猫。
他嘴上求饶,摊开大手。
林月看看他又瞧瞧手,最终还是把手放上他的掌心。
杨嘉树立刻收拢手指,不容她反悔,另一只手握住腰身一提,林月已经到窗外了。
杨嘉树心跳得厉害,手中软绵绵的一团,他怕用力给捏化了,又恨不得再使点劲紧紧团在掌心。
他消化着这陌生的情绪,和小月亮在一起,每次都有从未有过的体验,激荡得他心口发麻。
林月心跳得也很厉害,在夜晚背着所有人偷偷溜出来,做会被父亲斥责的事,她应该害怕的,但相反她很兴奋,一股不知名的冲动推动着她。
但就算是这样也没忘记叫杨嘉树放手。
杨嘉树遗憾地握了握,恋恋不舍地松了手,带着她穿过小门。
林府后面有一个小山坡,父亲是不准他们上去的,林月没想到竟然杨嘉树知道路。
山坡有一块平缓的空地,杨嘉树不知从哪拿出一块布铺在地上,回头看她。
林月走过去坐到布巾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怕杨嘉树。
她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无忧无虑,做些大人们不允许的事。
明月高悬,星子点缀。
杨嘉树坐在草地上,两人肩膀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他这几天学习了很多,知道表面不能太孟浪。
他再次掏出一把折扇,轻轻扇风,赶走蚊虫。
林月没好意思说折扇和他真的不搭,毕竟享受了他的伺候。
他说:“其实我当天回去就想明白了,但是一直见不到你。”
林月心想,你当然见不到我,因为我连院子都没出去。
她突然觉得不对,“你怎么进来的?我的丫鬟呢,你做了什么?”
杨嘉树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心,这么后知后觉,她是心大还是对他不设防?
“我什么都没做。”杨嘉树说:“昨天军营守卫来通报说有人找我,等我出去的时候,人不见了,留了封信。”
“那人长什么样?”
“一个乞丐。”
传信的人自然不会亲自来,林月没有很失望,又问:“信呢?”
杨嘉树从暗袋里拿出一张纸,借着月光,林月看了个大概,上面写一个人怎样倾慕另一个人,邀请今日夜间在房中相会,还写明了路线。
一封情信。
如果落款不是自己的话,林月想称赞写得挺好。
“狗屁!”骂人的话脱口而出,纸张在手中揉成一团,她怒视旁边的人:“所以你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