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顾云柏反应最快，念咒就往山上冲去。

乔白糕站起身头还有些眩晕，拿出药瓶将药丸分给赵引娣、柳燕安与林间。

四人嚼着药丸，互相搀扶着向山上走去。

到了山上看到躺在血坡中的的许雯，脖子上的印记已经蔓延到指尖，不知怎么印记糊作一团，只能看到许雯露出的手背上一团团黑点，像滴在白纸上晕开的墨点。

事后过了很久，乔白糕才知道这是因为许雯用了“悠然一梦”。

顾云柏低头站在许雯旁边一言不发。

夜风吹过，施过法术衣裳已经干了的乔白糕却像还浸泡在河水中，夜晚的河水刺骨般的寒冷，她浑身冰冷，冷到心好像被冻住了。

[不然为什么她哭不出来。]

乔白糕环顾四周，顾云柏阴沉得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但双手轻轻颤抖着。林间紧握着拳头，眼泪哗哗流下。柳燕安正用手帕擦着眼泪。赵引娣扑在师姐身上大声哭喊着。

[奇怪，她怎么哭不出来。]

顾云柏抱起许雯，准备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埋葬她，众人跟在他的身后。

乔白糕跟着往前走了一步，只感觉一阵发晕，身体一晃，她踉跄后退一步站稳身体，无人注意到最后面的她。

看着众人的背影，乔白糕感到好像有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隔开，她走不过去，抬脚都变得困难起来，身体好像很沉，头也很沉，一切都这么沉重。

忽得，一阵风过，吹醒了发晕的乔白糕，她揉揉还有些晕乎乎的额头快步追上众人。

顾云柏用灵术移开土，将许雯放进坑里，赵引娣忍住打转的泪水，颤抖着想要为师姐施展洁净咒，结果手抖一下没有成功，赵引娣跪在地上捂住脸嚎啕大哭，一旁的顾云柏替她施了洁净咒，柳燕安趴在地上替师姐拢拢松散的头发。

泥土遮住师姐的手，又盖住她的脖子，最后将她的脸掩去。

五人站在坟前一言不发。

乔白糕还是没有哭。

乔白糕扶着树看向四周，山上的花草都枯萎了，只有一株狗尾巴草顽强得随风摇摆。

乔白糕跪在地上，没有用法术，想要把狗尾巴草挖出来，湿润的泥土钻进指甲粘在指缝，她的指尖突然传来黏腻的触感，继续往下一挖。

原来是一只刚刚死掉的蚯蚓。

身体还黏糊糊的。

如果是平时，乔白糕早就抓狂得大叫着好脏，跑去扔掉蚯蚓去洗手，此时此刻，她却没有一点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像是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她捏起蚯蚓放到一边，蚯蚓的触感从手指传递到大脑里，她感受到了又好像什么也感受不到，她只想要把狗尾巴草挖出来，所以她继续挖着。

[……]

挖着挖着，突然一滴水落下，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第四第五六七，滴答滴答滴答个不停，可是现在没有下雨。

[ 师姐死了 ]

乔白糕不停眨巴着眼睛，可眼前还是模糊一片，滴答滴答，眼泪混入泥土中。

乔白糕捧着连跟挖起的狗尾巴草，跪在地上将它埋进坟头的土堆里。

又站了不知多久，他们才跟着月亮一起下山。

那株狗尾巴草随着风摇摆着。

下山的路上所有人沉默无言。

等到了城中，天已经蒙蒙亮，城门口早起的摊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几人衣衫破烂还有血迹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询问怎么回事。

顾云柏深吸一口气抬头抹了把脸又恢复了平时的笑脸，“没事，只是半夜上山驯服灵兽，所以狼狈了些。”

“啊，原来是这样，各位仙长快快去休息吧，看着一身”

回到客栈，顾云柏让众人先回去休息便关上了房门。

柳燕安去林间房里了，乔白糕躺在床上盯着木头上的圈圈绕绕的花纹，自己也被圈进漩涡当中。

有点像抽水马桶，乔白糕突然想到，立马又感到有些恶心。

自己也像大便一样被冲走就好了。乔白糕不禁想到。

她知道剧情，她觉得大家能解决，所以她什么都没有做

所以师姐死掉了

明明不该这样的，明明按照剧情大家能解决的...

如果不是她多余一嘴

师姐就不会死

都是因为她

她知道剧情，她什么都没有做

所以师姐死掉了

她知道剧情，她在不该插手的插手了

所以师姐死掉了

她就是什么都不行，就是个废物，只会祸害别人。

平躺着眼泪会滑进耳朵，让她又想到了当时河水流进耳中，乔白糕侧过身拉起被子盖住脸，小声哭泣起来。

哭着哭着，累了一晚的乔白糕挂着眼泪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