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恰在此时，里面传来响声，像是什么瓷器掉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连云一掌拍开门，却没看见任何人。

不仅如此，四周霎时变得模糊不清，片刻后，连云发现自己身处已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连云召出佩剑，戒备着试探走了几步，在雪域时，她发现自己有夜视能力，而现在她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

难道，那妖怪把她引入另一个空间了？

周围没有杀气，看来，那妖只是想把她关在这里？

还不等连云思索怎么从这里出去，耳边就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叹，“诶，你怎么在这里？”

连云绷紧神经，沉声道：“是谁？”

那女子好似没有听到连云的质问，自顾自说道：“跟着我也行，不过我这人忙起来自己都顾不上，可能无法时刻关照到你。这样你也要跟着我？”

半响后，一个少年胆怯又恳切的声音传来：“我......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这是？

连云静静听了一会，得知这位女子名叫罗夕，是天武阁的一名弟子，少年名叫飞影，几天前被罗夕顺手救下，就悄悄跟着她。他话语中提到自己从天鼠化形成人没多久，就被妖贩抓住，幸得罗夕相救。

天鼠，也就是蝙蝠。

飞影是蝙蝠妖......难道在张府作祟的妖就是他？

连云查探了几遍四周，这里似乎也不是什么法宝内部。

连云忍不住纳闷：他为什么让她听到这些？

对了！天武阁！

连云直觉自己看到过这三个字，她从脑海中翻出原书，聚精会神地查找起来。

不一会儿，果然让她找到了，原文中：“天武阁五十多年前声望极高，后来不知为何渐渐销声匿迹了。”这句话还是在书中后期出现的，男女主查探到天武阁旧址，身边的老者发出这样一声惋惜。

按时间推算，难道连云现在听到的是五十年前的声音？

这时，罗夕把飞影领到了自己的居所，还给他安排了住处。

两人相处融洽，飞影感念罗夕的救命之恩和收留之恩，一开始很是拘谨。罗夕虽然是修士，却没有什么人妖有别的观念，甚至有时候很是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很好相处，所以几天后，飞影也变得能和罗夕像朋友一样交流了。

这几天的情节，在连云耳边却只有三刻钟时长。而且，连云听到的声音好像仅限在罗夕视角，所以相当于附身罗夕体验她的生活了——仅仅体验听觉而已。

罗夕平日里确实很忙，早起打坐练剑，吃过早饭便出门接任务，每天黄昏才回。飞影包揽下做饭洗衣的活，帮她处理住所的所有事，罗夕不仅收留飞影一人，如果遇到走投无路或受伤的人，都会带到这个地方。是人是妖，皆一视同仁。

天武阁主要接一些除妖任务，有时也会帮忙处理凡人杂事，不过天武阁并不像奎垣派那样历史悠久，派大根深，所以能力也没那么强，弟子最多除中等修为的妖怪，修为再高的妖，他们也无能为力。

罗夕算是天武阁中的佼佼者，她是阁主亲传弟子，并且有望成为下一任阁主。回到天武阁，罗夕每遇一人，连云都能听到对方毕恭毕敬向罗夕问好。

有时连云还能听到别的弟子在背后谈论罗夕本人，说她如何如何风光，凭着阁主弟子的身份便能平步青云，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罗夕听了不置一词，从未上去反驳，反而照常每天接下阁中大小任务，早出晚归。

连云拿出袖中的符，注入灵力，便有一段字显现在面前，萧师兄说他后面亲自去问了张怀信，张怀信面色难看，却不肯说实情。值得一提的是，张府虽未处于雁城繁华地带，却在雁城灵气最为聚集的地方，僻静清幽，布局也相当有讲究，可见到一些修仙人才懂的辟邪之道。

这段信息让连云想起先前她撞到的那位黑袍老者，他下意识伸出手时，连云注意到他虎口和手指侧面有粗茧，这正是长期练剑导致的。

管家说他是贵客，那是谁的贵客？

结合五十年这个时间判断，只能是张家那个没露面的老太爷了。

张老太爷名叫张游，在雁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张家虽然从事药物买卖，却为商不奸，时常救济城中的可怜百姓。听下人谈论到他，都是尊敬的语气，想来这老太爷平时待人平和，慈悲心肠，才能这样备受爱戴。

连云在这边思考着那黑袍老者是谁，那边罗夕难得和飞影长谈一次，“飞影，你想不想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看看。”

飞影停顿一瞬，道：“姐姐，你不想我继续住在这里吗？”

饶是只听声音，连云也能听出飞影话语中的低落。

罗夕听了急忙否认：“当然不是！”她斟酌话语，半晌才叹气道：“我只是在想，妖生性无拘无束，如果你是因为我的救命之恩，留在这里帮我，我反而心中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