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局内局外人
你和顾叔叔的也要吧?”
“你顾叔叔的,”妈妈思考了几秒,看一看顾汉涛后转向我,“不用,他晚上回家。留你一个人在家不好。”
我摇摇头,“我没关系的,你们都留下照顾子皓吧,他这么小,很需要你们都陪着他。”我把盒饭递给他们,“妈妈、顾叔叔,虽然都凉了,你们还是吃点吧,我很快就回来。”
顾叔叔赞许地点点头,“好孩子,路上小心。”
好孩子。我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我莫名地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快步走出了儿童医院。
什么都没有不是吗。除了我的弟弟现在正在手术室里做着手术,一切都很好不是吗。
所以陶霓,你在郁闷些什么东西。
我仰头望着乌云把月亮弄丢了的夜空,深吸了一口气后朝街角的公交车站走去,却毫无预兆地在拐角处与一个人结实地撞上了,并且还重心一不稳地跌坐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在我还没从这突来撞击中回过神来时,一只干净修长的手伸到了我眼前。
声音,听着似乎很是熟悉。以致于我并没有按着性格视而不见地直接起身走人,而是抬起头看清这个撞到我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后,神使鬼差地把手伸了出去。
“谢谢。”我顺着明司佑的手劲站了起来,而后迅速松开了他的手。有一股热潮正在不受控地往我脸上蹿,所幸在这段没有路灯驱逐夜的黑暗的小路,我的窘迫和尴尬多少能够得到遮掩。
明司佑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音调一如平日地淡,“是我撞到你的。”
我别开脸避免与他对视,淡淡回道,“我知道。”
“陶霓。”明司佑突然叫出了我的名字。这也是我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了我的名字,“你这个女生,比较奇怪。”
我愣住了。
他在评价我。结论是“比较奇怪”。可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事,本来就都不太正常。
我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反驳他,选择充耳不闻地自顾自说了声“再见”,为我们的这次“偶撞”画上句点。
而我想不到的是,刚走出没几步,明司佑竟然追上了我,挡在了我的前方与我面对面而站,“你去哪里,我送你。当作道歉。”
“不用。”我不加考虑地直接拒绝,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这个提议,于情于理,都不合理。我不想给自己添不必要的麻烦,更不想给别人制造麻烦。
“你走你的,我送我的。”明司佑落后一步在我身后跟着,低沉的磁性嗓音无语调地解释着,“别误会,我不习惯欠别人。”
欠。
就因为那一无心之撞,也能上升到亏欠的高度?这个人,对事对物是计算得有多清楚。
自知在口头上全无声算,我只有由着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我们就这么一前一后,沿着夜色下被路灯照着柔黄温馨的街道行走着。没有人开口说一个字,仿佛不过是两个在街上偶然相遇的路人,一个问路一个热心带路,却严守着陌生人的界线,戒备着不言不语,直到抵达目的地。
我下意识地越走越快,有一种被人从后面盯着看的错觉把我紧紧缠绕,捆得我浑身不自在,甚至差点忘了应该怎么去走路。于是这二十分钟的路程,我硬是用十五分钟不到就走完了。
在小区门口停下,我犹豫了片刻,转过身面对离我一步之距、神情淡漠的明司佑,“我到了,谢谢你。”
“不谢。”明司佑随意地往小区里扫了一眼,又似随意地丢出一句,“你就住在这里?”
“嗯。”
明司佑把目光转回到我身上,眼神淡而无味,却好一会儿都未收回。
我被他看得有些赧然,迈开步子就要往小区里走。
“你和李一晨,确实很不一样。”
又是一个评价。
我微愣,脚下自动收住了步子,迎着他的眼神回道,“是不一样,一晨性格很好,很受欢迎。”声带似乎在这一秒自带意识地,完全不受大脑控制,“你不是也很喜欢她吗?”
话一出口,我瞬间把自己被给吓到了。这是在干什么?
明司佑墨色的眸里染上了一抹兴致,他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直直地看着因羞赧低下头的我,道,“我很好奇,性格差这么远的两个女生,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
我语塞,完全回答不了。因为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不得其解。而一晨告诉我,是一种感觉。她交朋友,从来都是凭感觉的。那么我呢,又是凭什么?
“你进去吧,天气有些凉。”好像也不指望能从我这得到回答,明司佑自己终止了这次短暂的交谈,不等我回应径自往原路返回。
那挺拔颀长的背影,在晕黄的街灯下被拉长,缩短,再拉长,缩短,影子渐渐被远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