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火柴的小女孩
华兰也很想对徐志超说,一天天没必要这么关注她。如果真觉得面对她感觉到压力,那么更应该投入精力提升自己。名次和成绩上的事情,不是你打扰和压力别人的学习就能改变的。
但“为难”这个词,到底还是重了点。也不能说徐志超是打心眼儿里坏,他顶多就是心里承受能力不行,有意无意地把自己学习竞赛的压力发泄给别人。
华兰无意中听到他和同桌的对话,提起自己对数竞的志在必得。
徐志超的数学成绩确实不错,思路很快,据说初二的时候参与市级联赛还拿了一等奖,确实是个苗子。
不过竞赛的资格要自己争取。
在川中,什么东西都要自己争取。如果一味盯着别人有没有,迟早会心态失衡的。
华兰不在乎徐志超的嘴欠,因为她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徐志超平常近乎“阴阳怪气”的话对于她来说,左耳进右耳出。她随便笑笑就过去了,根本留不下什么压力,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和他计较那些有的没的。
再说,她本来就不擅长回绝别人和主动开口,更没发过什么火。今天徐志超是作死,非得烦她这十分钟的背单词时间,所以华兰有点烦躁。
“没事,他就是嘴欠,”华兰把饭卡装进兜,轻快道,“我平时懒得浪费时间跟他说这些。”
“还有事吗?”华兰示意苏展赶紧走,“五十五宿管就锁门了。”
“还有些事情想问你,”苏展大大咧咧道,“顺路,送你到寝室楼下?”
华兰不置可否,关好教室的灯,才说一句“走吧”。
其他三个班的灯都已经关了,只剩走廊上的昏黄的廊灯,好像黑夜窥视的眼睛。川中冬天的夜很静,除非大风吹过带来奇怪的共振声。那种声音要么出现在下午,要么出现在晚上,“咻呼咻呼”的声音从校园这头传到那头,还怪吓人的。
行政楼离宿舍区远,他们要跨过一座桥,穿过一整个教学区。路上只有零星的学生,那散落的身影有些黑影幢幢的意味,让华兰心里有点儿发慌。
太黑太空旷的地方,她有点害怕。
华兰把冬大袍的领子拉得严严实实的,半张脸埋在高领毛衣里。
苏展紧紧跟在她左边,挡住了廊上令人抵触的闪烁。华兰安心下来,脑袋开始放空。
“他们现在为什么叫你‘花哥’啊?”苏展问。
“有个好朋友喜欢这么叫,我也就随她咯。”
“你喜欢吗?”苏展问,“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小花’或者‘兰兰’之类的。”
毕竟小时候大家确实这样叫你。
华兰想了想,道:“昵称嘛,无所谓的,代号而已。朋友叫起来顺就行。”
说罢,她补充了一句:“他们把我当大哥呢,也挺好的。”
他们穿过昏暗的大桥,进入路灯较多的教学区。暖黄色的灯光照在钟楼上,投下指针斜长的影子。教学楼的红墙在灯光里错换了西方油画的印象,驱赶了吹来冬风里的湿冷。
路灯泛着暖融的光,好像安徒生写的那个小女孩卖的火柴——拉长了立在路边。
从黑影幢幢的世界,走进了火柴映照出的幻梦。华兰想到这里,心颤了一下——或许从刚才苏展侧身挡住行政楼奇怪闪烁的昏黄灯光开始,她就已经走进了火柴制造的幻梦。
苏展没有说话。他们俩的影子被路灯拉成了怪异的形状,像单峰凸起的假山挨在一块儿。于是华兰往外走了一步,假山就这样断裂了。
“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苏展还是主动开口问。
“今天早上?”华兰学了一天的脑子发疼发胀,刚刚才开始放空,差点儿想不起来苏展指的是什么。
“你看到了?”
“那两个女生跟要掀了你们班房顶似的,吵到我睡觉了。”苏展摇摇头,轻松道。他靠近华兰,冬大袍的袖子摩擦一下,发出只有梭织面料才会发出的响声。
那断裂的假山又重合了。
“就出来看了两眼,正好看到你把她们拉走了。后来卓依缦也出去了,回来的时候红着眼睛。”
“她们凶你们了?”他偏偏头。
华兰想起之前倩倩说苏展和依缦初中是一个班的,“唔”了一声,又道:“也还好,一点误会,解开了就好了。大家都是好朋友。”
“什么误会啊?”
苏展刨根问底,跟八婆似的,华兰也只能把闹钟的事情告诉他。
苏展听完,似笑非笑了一声:“你现在脾气可真好。”
“你可真闲,关注这些。”华兰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这件事从头到尾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室友觉得吵就自己去说,干嘛让你夹在中间难做人啊。一开始就拒绝咯,怎么?‘不’字说不出口?”苏展尾音上扬,玩笑道。
“对。”华兰说完便诧异了,自己竟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