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翌日,沈芸英二人退了客栈,拎着包袱入住沈府。
毛升听闻甚是可惜。他自然想她们住进林峦之的宅子关系一日千里,因此勉强笑道:“侄女有亲族帮扶自然是好的,沈照磨真是仁义啊。”
景儿张嘴,奉承的话信手拈来:“正是呢,沈大人如毛大人一般仁义,奴婢和小姐多亏二位大人才能在京城安顿下来。”
她语气真诚,开口即是笑,任人怎么听都会觉得这是她的心里话。
毛升捏了捏拳头,胜券在握般笑了,以长辈的姿态关怀一旁的沈芸英:“毕竟不是自己家,侄女去了沈府还是得仔细些,有什么事可以去城门处寻我,受欺负了也要与我说。”
沈芸英抿着略显苍白的唇颔首。
该说的话都说完,毛升见沈芸英二人还立着不走,问道:“侄女可是有事?”
沈芸英羞怯似地侧过头,耳尖染上粉色,唇色也深了一些。
景儿笑吟吟道:“我家小姐是想问毛大人,林公子的大氅应该去哪儿还?”
……
再入沈府,沈芸英二人被朱氏安排在了一处偏僻的小院里,给了一个粗使丫头和一个小丫鬟。
粗使丫头叫柴喜,小丫鬟叫青碧。
院子里的三间房朱氏吩咐人打扫过了,沈芸英巡视一周,发现院子角落有扇用铁锁锁住的门,在心里思索了一下沈府大体,发现门后应该是朝霞街和青阳街的交汇处。
沈芸英不着痕迹地看了门一眼,转身离开。
两个新来的丫鬟战战兢兢地站在院子里,见她看了一圈,柴喜问道:“姑娘可有吩咐的?砍柴洗衣烧火奴婢都能做。”
青碧弱弱道:“奴婢会端茶倒水、盘发烘衣、铺床……还有,还有……”
她悄悄抬眼看了沈芸英一眼,红了脸小声道:“伺候沐浴。”
沈芸英手放在自己的喉咙,摇头,拍了拍景儿的肩回屋了。
“我家小姐不能说话,你们听我的就行。”景儿接手两个丫鬟,安排道,“柴喜趁天还亮着劈些柴火,留着小姐晚上沐浴用,马上再烧点水,青碧去泡一壶茶。”
“是。”
听闻沈芸英不能言,两人满含惋惜地各忙各的去了。
景儿回到屋,沈芸英正斜靠在榻上翻书,听她进来招呼她:“坐着歇一会儿罢。”
“奴婢叫她们去烧水了,应该要一会儿才好。”景儿在榻的另一边坐下。
沈芸英神情平静地点头,景儿才想起自家姑娘五感敏锐,定是听见了她在院中的吩咐,便不提此事,转而问道:“今日我们进沈府,不仅没见着沈逸连朱氏都没露面,奴婢担心……”
沈芸英指腹划过书页,一目十行:“不必担心,一件大氅他们只觉得眼熟,还在观望,等我们下次去找林峦之还衣便有结果了。”
“那我们多久去还衣呢?”景儿撑着脸颊问道。
沈芸英又翻过一页书:“等乌金他们进京。”
几日光阴转瞬而过,距除夕还有半月余,大街小巷摩肩接踵的都是置办年货的人。
朱氏和沈逸没来找她,沈芸英白天窝在榻上看书,偶尔到院中看柴喜劈柴,晨间夜晚众人入睡之时则悄悄起身练力。
她去看过院里那扇门,也捞着铁丝撬过,然后发现自己学艺不精,打不开……
她对开锁这个技艺一直挺感兴趣的,在无名书院还央着王五特地学过。只可惜她在这方面实在没有天赋,学了一年也只会开一字锁和上字锁。
这扇门的古字锁她还没学会。
她没在门锁上面多上心,打不开就打不开,翻墙出去就行了。
傍晚,天边暮色沉沉,院子里的小树掉下了最后一片叶子。柴喜在院子里劈柴,青碧在一旁蹲着看。
沈芸英估摸着乌金等人入京应该有两日了,放下手中的书,叫来景儿:“去将大氅拿来烘一烘,明日去还衣。”
景儿侧身朝院中两人瞧了一眼,问道:“我们没有好香料,要去问问朱氏吗?”
沈芸英摇头,手指轻压住书籍微翘的边缘:“用我在书院调得那罐香吧。”
这大氅她已穿过,他必不会再穿。做个表面功夫就行。
景儿应是,去找青碧干活了。
景儿抱着大氅,青碧小小一个跟在后面,手里捧着冰梅青花瓷罐。
她轻轻嗅了嗅,瓷罐溢出的香气冷雅,似有若无,不由得凑近多吸了几口气,鼻尖发凉,冷意入喉。不知是寒风还是香料的缘故,她好似闻到了霜雪的味道。
几天下来青碧和景儿熟悉不少,她捧着瓷罐凑到景儿跟前问道:“景儿姐姐,这是什么香啊?青碧好似从未闻过。”
景儿朝她笑笑:“这是我家小姐自己调的,没闻过正常。”
“姑娘不仅会劈柴还会调香!”青碧惊讶,对终日捧书的少女更加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