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沉默在室内蔓延,炭火燃烧时的噼啪声清晰可闻。
毛升改换数个坐姿正要忍不住开口的时候,雅间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来。
是景儿回来了。
“押金可退回来了?”毛升舒了口气,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景儿走到沈芸英身后朝他行礼,笑答:“谢毛大人关心,退回来了。”
“那就好,”毛升轻颔首,端着茶托道,“我本想着他们若是不还就亲自走一趟,不想他们还是识趣的。”
景儿奉承道:“昨儿毛大人才去过,他们定是不敢的。”
景儿的话犹如刚刚入腹的热茶,毛升心里十分熨帖。
毛升下午还有事要处理,三人坐了一会儿就散了。
毛升扶着腰朝城门去,沈芸英和景儿则提着打包的剩菜回到客栈。
景儿将兔毛大氅挂了起来,又为沈芸英倒上热茶。
沈芸英看向她:“东西呢?”
景儿以为说的是订金,把荷包递了过去。
沈芸英摇头:“不是这个,你找找身上。”
景儿一头雾水,依言照做,最终从开襟处摸出来一封书信。
“这是哪儿来的,奴婢没……”她突然噤声,恍然大悟道,“是那个小乞丐!”
“秦叔还是喜欢玩这种把戏。”沈芸英轻弯嘴角,忆起往昔的眸子稍亮,言语中藏着不显的少年气。
与在外做出的柔弱模样判若两人。
“原来是秦爷派的人,小姐你也不早说。”
沈芸英不言,她和秦越自一个月前回头谷一见后再没有联系,当时只告诉了他入京的一个大致时间,并没有其他约定。
秦越行走江湖,常年与三教九流打交道,手下人脉不少,想找到她的踪迹,瞒人耳目送一封信易如反掌。
以前他就这样做过。
是以今日这封信沈芸英料到了,却没把握一定有。不过现下看来,她和秦叔还是很有默契的。
沈芸英将书信拆封,展开里面的信纸细读,越读眉眼越发肃穆。
待她收叠起信纸,景儿才问道:“小姐,秦爷说什么了?他为什么不与我们碰面,反倒要写信呢?”
“秦叔说最近有人在查他,还不能和我们见面。他会替我们接应乌金他们。”沈芸英将信递过,苦笑一声,“完全没提林家被劫一事的后续,也没提他离开保运的事。”
景儿仔仔细细地瞧,视线在书信的最后一段停驻良久才将信递了回去,皱着眉头口中轻松道,“秦爷本事大着呢,离了保运也没什么。”
沈芸英不信,好笑道:“那你皱眉做什么?”
“景儿是在想……”景儿犹豫道,“小姐是在找谁?”
景儿指着书信的最后一句——你要寻之人已有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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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街巷镖车如流水般出入,黑底红字的镖旗迎风招展。黑漆大门大开着,许多人进进出出。
人流中,一身黑色劲装的高壮男人提着包袱阔步而出,走了没几步便被身后的人叫住。
“秦头等等!”
“秦头等一下。”
秦越停住脚回头。身后追出来不少人,站成一群皆眼眶泛红地望向他。
“别的兄弟们也不问了,”小何站在人群之首故作轻松地笑道,“秦头要去哪个镖局?可带兄弟们同去?”
秦越缓慢但坚定地摇头,坚毅的目光凝视着小何:“以后我不会运镖了。”
“为何?!”随即,他哑然道,“是因为这次丟了林家的镖……”
做镖师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信誉,而信誉是与丢镖联系起来的。一个从没丟过镖的镖师走到哪儿都吃香,甚至能撑起一个镖局。相反,丢过镖的镖师哪个镖局都不爱用,丢过大镖的直接可以转行了。
更何况是丢了林家的镖。
以前,秦越就是保运的活招牌。保运门前来来往往的人十有四五是为他而来,十有八九是因闻他名而来。
保运也知道秦越的重要,在得知回头谷丟镖之后便果断地推出了另一个镖师的名头,同时打出限时优惠的名头。
秦越丟镖一事才会震动江湖,却不曾震动保运。
小何看向来往的人潮,内心凄凉。
“此次都是因为我们秦头才会……”
“小何。”秦越打断他,声音如平日一样沉稳,“我不运镖,只是因为我不想,从不看别人的意愿。保运从没有苛待我,反而是我连累了保运与大家。”
“保运很好,兄弟们也很好,但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秦头……”不少人哽咽出声。
秦越板起脸,呵斥道:“大男子汉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收声!”
众人紧紧闭上嘴,热泪夺眶而出。
秦越仔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