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就在那里,不为等风起
叶亦舟离开在前,郭家骏并没耽搁,三步并作两步,很快便追了上来:
“去哪里?我帮你叫代驾吧。”
“我没开车。我家也不远,散步回去就好了。”
对于郭家骏的好意,叶亦舟报之以一弯浅笑,以及如长辈般地在郭家骏结实的手臂上慈祥地拍了两下。
“那我陪你走走吧。”
还没等到叶亦舟给出任何肯定的回复,郭家骏便不容分说地来到了叶亦舟的身旁,然后以相同的脚步频率跟在她的一侧。
初夏的夜晚,颇为爽宜;天上无星无月;街上虽人流不断,却毫不嘈杂;清风中少了白日间裹挟的尘嚣,变得更加温婉不燥;空气中更肆无忌惮地弥漫着不同种类的花香之气:时而浓郁袭人,时而清雅一过;或者香甜如蜜,或者只一息间的幽然。而叶亦舟能辨认出来的,有栀子,有茉莉,有美人蕉,黄桷兰。
这是一段青石板铺着的人行道。
叶亦舟走在上面,不急不缓,步履轻盈,因此她的跟鞋与地面,并没有发出平常傲娇女人们抖擞精神踩出的那种响亮而张扬的声间,反倒是愈发清脆且柔和,在夜色映衬下,如涧水敲打着罄石,如珠玉散落在碧盘。
而此时的郭家骏,静静地配合着叶亦舟的步幅与节奏。他随意地把西装外套搭在一侧的肩头,一手插在西裤兜里;然后时而低下头,像个无事可做的孩子,踢着路边那不知何处散落来的石子,或者落叶;时而又用余光悄悄地打量着叶亦舟:此时并无月光,但路边的华灯半明半暗,恰到好处地映着叶亦舟的高挑又丰腴的身形;一件黑色高领的无袖针织T恤,一条质地柔软而线条流畅的天青色过膝百褶长裙,一双优雅到骨髓的尖头裸色细高跟鞋;随意散下的一侧长发垂在肩头;脖项间缠绕了一串直径不大、却颗颗都滚圆饱满的真多麻珠链,即便在如此的灯光下,颗颗都散发着令人心醉的银灰蓝色光芒。
有灵魂的美丽躯体,本身就是皎皎月光。郭家骏在心中暗自思忖。
两人就这样默默、却不失默契地沿着青石路走了好一段。好一会,一朵黄桷兰花落到了叶亦舟的脚下,她这才如梦初醒,然后若有所思地感慨了一句:
“又到了这个季节,黄桷兰的花,又开了。”
“是啊,好香。”
郭家骏帮叶亦舟拾起了那朵有些凌乱的黄桷兰花,然后放在自己的掌心轻轻地朝花瓣吹了吹可能沾染的些许尘土,然后低头深嗅了一口。他并不理解为什么叶亦舟心生如此感叹,还连用了两个“又”,但他依然附和着。
“你,最近还好吗?”
郭家骏一边走,一边侧眼定睛看了看叶亦舟,带着温度,一字一句地问道。他的语气轻柔如水,呵护成霜。
“我很好啊。”
叶亦舟说这话时轻颦浅笑,虽然目光并没有看向郭家骏,却笑得由衷。身边能有人待自己以如此温柔,再不好,也便是好的。
走着走着,郭家骏突然停下了脚步。这次,他转身朝向叶亦舟,又用双手搭着她的双肩,毫不费力地将她的身体也转向了自己。叶亦舟双眸于是怔怔地地看了过来。郭家骏的语气变得异乎寻常地认真:
“你知道吗,其实之前是Henry在作祟。他扣下了Adam发过来的传真,并且直到过了传真上提到的最后期限,Henry才洋洋得意的把传真交到了我的手上。我当时有些不知所措,我对那个项目并不了解,而当时根本联系不上陆总,也没打通你的电话……”
“噢?”
叶亦舟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整个故事的全部来龙去脉:Adam提前了一天得知了缅方政局可能变动的信息,他想通知陆景行尽快过去处理;但当时陆景行在美国连轴出差,Adam根本联系不上他;而通讯时断时续,Adam只得试试运气地给陆景行的国内公司发传真,同时又想方设法地联系自己。
而叶亦舟在半夜收到Adam的消息时还一时奇怪,为什么Adam明知自己已经离开陆景行的公司了却还在这种危及关头想到联系自己,而不是公司的其他人,原来这都是Henry在背后如此这般的作梗。尽管自己一早就知道Henry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但他竟能做出如此不入流的事情,也算是实实在在地打破了自己对人性丑陋的认知。
“幸好你及时赶了过去……陆总在中东部出差回来才看到缅甸政局的消息,又得知你竟然还只身被困在那边,于是连夜尝试所有力所能及的途径,终于登上了飞机。在他经转时,我和他通了一次电话,他提到他很担心那边的情形,还说到他完全联系不上你……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乱了方寸的样子,即便在他最落魄潦倒的时候。而这次,他只是听说你在那边,只是一时联系不上你,他就如此心慌意乱,如此心绪不宁!电话里,他的声音,嘶哑,焦灼。”
说到最后两个词的时候,郭家骏并不是一言以贯之的。他不是一个出口成章的文科生,他在脑海里思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