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的另一边
初春,北加州,Napa Valley。
明晃晃的阳光直射了进来,陆景行被动地睁开眼,坐起身。头昏沉得厉害。昨晚应该是太累了,竟然忘记了拉上遮光窗帘。
窗外的视线很好,能看到成片的山坡上种满的连续不断地葡萄藤;它们如同士兵般整齐地排列在那里,毫不费力地肆意吐纳着这地球一角最慷慨的阳光。
室外的气温其实并不高,甚至有些凛冽;但天空毫无遮掩的湛蓝;阳光无边无际,充沛而饱满地洋洋洒落,足够让落地窗内的人感到身心的温度;时间和空间也被这温度拉长,变得缓慢,粘稠,直至慵懒。
在西海岸生活多年,陆景行一直喜欢这种每天都阳光明媚的感觉。但这次回来,他却总觉有些不适。望着眼前的一切,他竟有些怀念彼岸的那个城市,那个湖畔,那湿润的鼻吸,那如花青般的天色。
陆景行来到浴室里冲了个热水澡,换了一套宽松的白色羊绒休闲服,人倒也觉得清爽了不少。于是下楼来到咖啡机旁。
正在这时,一个个子不高,穿着整洁利落的中年妇人开门走了进来:
“景行,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也不多睡会啊?还是你姐姐想得周到,知道你这两天出差回来,所以让我一早就过来看看。”
没等陆景行说话,那妇人便拎着大包小包,走进了厨房。
听到咖啡研磨的声音,那妇人又探出头来:
“不要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我这就给你做早餐。”
“麻烦你了,陈姐。” 陆景行礼貌地回答道。但咖啡机并没有停止工作,空气着弥漫着那果实的浓郁香味。
很快,陆景行熟练地冲泡好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在一张大长方形的实木大餐桌的一端坐了下来。
陈姐算来应该是陆景行外祖母那边一个很拐了很多道弯的亲戚,按辈分算得上是母亲的远房侄女,家在农村,比陆景行的姐姐大几岁。
当年陆景行的姐姐陆乔琳生下了儿子郭家骏,于是死了男人的陈姐便带着幼子到家里帮忙;后来又跟着陆乔琳来到了美国。陈姐的儿子在陆家的资助下读完了大学,还在圣地亚哥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而陈姐就像家人一样,一直住在陆乔琳家,帮她料理家务;后来郭家骏也长大离开家,于是陈姐和陆乔琳就更像是在一起做伴。
因为陆景行也住在同一个社区,相隔就几个街区,因此陈姐也会时常过来帮他张落收拾。
很快,陈姐便手脚麻利地端过来一碗小米粥,一碗紫菜虾仁馄饨,两个煎蛋;随后,她又很快端上来一盘白水蔬菜和一个水果拼盘。
最近一个多月,陆景行一直在东西海岸几个时区间不停辗转奔波,已经很久没有安心坐下来悉心吃一顿早餐了。看到这一桌子热气腾腾的吃食,陆景行心生感激。一直以来因为姐姐和陈姐的照顾,他的房子才不至于过于寂寥。
“这么丰盛。过来一起吃吧,陈姐。“
“我在家吃过了。你快吃。馄饨是我和你姐姐,还有盼兮小姐,我们仨昨天一起亲手包的呢。“
“哦?你们最近还好吗?“陆景行喝了口粥,问道。
“都还好。不过你出差这一段时间,盼兮小姐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直到昨天听说你要回来了,兴致才高了些,下楼来和我们一起包了馄饨,晚饭还喝了些粥。“
听到这,陆景行有些黯然,不再说什么。
“我去楼上帮你收拾一下。“
陈姐说着,顺手拿走了陆景行只喝了一半的咖啡,然后上楼忙碌开了。
吃完早餐,陆景行套了件格子长大衣,步行了一会,来到姐姐陆乔琳的家。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社区,房子大都有些年代了,但外观都保持得很好。每家每户的前院,都是精心打理过的,开着各种花,尤以各色月季居多。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这边的阳光,还是因为这边墨西哥园丁的手艺,各家各户的月季都长得像树一样,木本非常强壮;不仅花量大、花期也长,花朵更是委实艳丽。
“最近没休息好吗?”
陆乔琳一打开门,便一眼看出陆景行面庞上残留的倦意,于是不无关心地问道。
“嗯,昨天睡得有些晚。”陆景行简短地答道。
陆乔琳没有如平时那般让到客厅,而是把陆景行直接带到了书房,然后沉下声音,说道:
“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些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哦?“
“你和李盼兮,你是怎么打算的?”陆乔琳开门见山地问道。
“什么怎么打算的?”陆景行一时没有明白陆乔琳的意思,下意识地反问道。
“爸爸最近连打了几个电话过来,询问你和盼兮的情况。他自打上次突然摔了那一跤,身体就一直不见大好。现在还在不停地过问这个事,我猜是梅姨有些着急了。”
陆景行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