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樟宜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叶亦舟心里差点从嘴里跳了出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眼一看,却正是陆景行。
白色的圆领T恤外加灰色休闲西装,下身同色系略深一些的休闲裤;身材却一如继往地清瘦挺拔;面容明显有些憔悴,精神看上去倒还好。简单的搭配,简洁的色调,面前的陆景行不禁让叶亦舟联想到“芝兰玉树,朗月入怀”几个字。
“陆总,您怎么会在这里?”叶亦舟的语调里充满了惊讶。
陆景行并没有回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眼前的叶亦舟和当初自己刚回国时、在公司电梯间遇见时一样,扎着马尾,穿着衬衣牛仔裤,干净利落。只是现在已经一晃两年了。
“累了吧?跟我来。”
陆景行说完,也不容叶亦舟回答,便一手握着叶亦舟的手腕,一手拉着她的行李,向航站楼的另一端走去。
“我们的机票是明天的,所以我订了房间,已经帮你check-in了,你上去洗漱休整一下,然后我带你去吃东西。”
来到航站楼里的皇冠酒店,陆景行一边说,一边递给叶亦舟一张房卡:
“我在这里等你。你不用着急,慢慢来。”
叶亦舟没想到陆景行会考虑得如此周到,自己出差这一路风尘仆仆,一定蓬头垢面了,的确应该好好洗个热水澡,再敷个面膜。
约摸半个小时之后,焕然一新的叶亦舟下楼,来到在陆景行的眼前:一件浅蓝色的绣花吊带纱衣,一条九分贴身牛仔裤;淡扫蛾眉,俏丽可人。
“嗯,看起来比刚才精神了不少。”
陆景行站起身,叶亦舟那才洗过的头发披散在肩,还带水气和洗发水的味道,清新而自然。陆景行悄悄地轻嗅了一口,然后手在叶亦舟的发间不自觉地轻抚了一下。
“一定饿了吧?” 陆景行说着,牵着叶亦舟的手,向美食街走去。
从在转机厅见到陆景行开始,叶亦舟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一切都像在做梦一样:恍惚陆景行为什么会突然像白马王子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恍惚这一切妥帖细致的安排;恍惚他如此自然地牵着自己的手。
尽管如此,叶亦舟却没有丝毫的反感,也没有任何的反对,只任凭陆景行安排着一切,任凭他手掌的温暖蔓延到自己的手上、心底;她甚至有些享受这一瞬:异域的国度,没有冗杂的工作,没有贷款和帐单、没有柴米油盐……没有人认识他们,没有李盼兮。
因为疫情,偌大的樟宜机场,只有零星往来的人,虽显得有些冷清,对陆景行和叶亦舟而言,却像是最好的安排。
陆景行选了一家叫“三盎二件”的餐厅,两人走了进去。
“我觉得这家店是最有那个年代、新加坡牛车水的古早情怀。”
陆景行点完餐,介绍道。
“什么牛车?什么情怀?”
向来对自己汉语有充分自信的叶亦舟,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中文听力水平。
看着一头雾水的叶亦舟,陆景行的嘴角弧度不住上扬:平日里如此见解独到、淋漓尽致的人,也有被自己甩了九条街的表情。
“牛车水,新加坡的chinatown,因为早些年没有自来水,只能靠牛车来运水,所以把新加坡的唐人街为牛车水;古早,也是闽南台湾的说法,就是那些有些年代感的事或物。”
叶亦舟这才恍然大悟,只觉得自己实在肤浅粗鄙;而陆景行也很乐意为叶亦舟解释,平时和她的聊天总是势均力敌,而这个话题,让自己像是占到了压倒性的优势。
这时一壶中式热茶端了上来。
“这十来天你都是天天喝咖啡,一定馋茶了吧。”
陆景行一边说,一边给叶亦舟倒了一杯。
叶亦舟连连点头称是。自己对茶的思念已经如滔滔江河,绵绵不绝。于是不顾得茶水还烫,只略吹了吹,就牛饮了一大口,然后直呼过瘾,过瘾,不光续了命,更如他乡遇故知。
连喝两杯茶水下肚,叶亦舟这才感觉恢复了神光,气定神闲了下来。于是脑子开始恢复了正常的运转。
“您是怎么知道我在仰光天天喝咖啡?”叶亦舟突然问道。
陆景行顿了顿,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我猜的。那边没有什么中式茶;工作从早到晚,你也只能靠咖啡过活。”说完,又给叶亦舟满上了一杯。
“你怎么知道我工作从早到晚?你怎么会碰巧也在这里转机?还把酒店、机票都帮我安排得如些妥当?”
当叶亦舟提出这一连串的问题的同时,她忽地恍然明白了一切:对自己在仰光的细节如此了如指掌;对自己的转机行程如此一清二楚;而对一字一句都严谨如斯的陈皇,恰恰把自己的二程机票订漏了!这一切显然都不是巧合!
看出叶亦舟的神情,陆景行也不准备再掩饰。他于是抬起眼,侧过身,直视着叶亦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