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姐
叶亦舟放下手中的电话。供应商在电话中的含糊其词让叶亦舟心中生疑。于是她让郭家骏找来了近期的PAT采购合同和成本分析,以及与海外同类产品的价格比较,相关信息的拼凑,叶亦舟意识到Henry之前在这个产品中一定有猫腻。
理论和第六感,虽然可以印证,但毕竟没有真凭实据,正在叶亦舟犹豫是否应该让陆景行知道时,朱珠过来让叶亦舟到陆景行办公室去。
陆景行穿着衬衣和西装马夹,站在窗边;平时看上去有些清瘦的身材,在西裤材质和剪裁的衬托下,显得十分均称,线条流畅漂亮。
Henry也在,在对面的座位上坐着,面无表情。
看到叶亦舟走进来,陆景行转过身,发问道:
“如果我们在缅甸建厂,做PAT产品,你认为怎么样?”
“缅甸与中国关系近年来向好,整体局势这几年也比较稳定,人工成本也更低,近几年主要国家在缅甸的投资,都是呈显著上升趋势。当然,问题也会有,比如当地电力供应并不十分稳定,经常拉闸限电;技术工人会相对缺乏;缅币也不够□□,币值波动较大;还有就是民选政府的稳定性,必竟不像中国,党指挥枪。”叶亦舟自从上次从缅甸回来,对该国一直很关注。
“我们现在这个产品的利润怎么样?”陆景行接着问道。
“之后如果量大、成本控制得好,基本是平过或者微利,目前阶段还是亏损。”叶亦舟在回答的过程中,不经意地看了一眼Henry。
“我重申我的观点,我不同意在海外建厂,周期长,风险大,诸多因素不可控。”Henry终于开口,表情愈加严肃。
“好吧,你们的意思我清楚了。Henry你先出去,我和叶亦舟再说几句。”Henry听后,面有不满,但迟疑了片刻,还是转身离去。
“这个项目,你怎么看?”陆景行说。
“从上次在仰光获得的信息,这应该是一个高附加值的产品,并且因为销往几个重要市场,因此今后量应该很可观。但现在受制于供应商渠道的限制,目前送样和小批量供货阶段,我们还无法盈利。国内的这家军工厂之前并不同意给我们供货的,现在虽然同意供货了,但价格并不理想。”叶亦舟顿了顿,她在考虑有些话是否应该现在说。但转尔,她还是决定再等等。于是转念说道:
“我想,现在可以多途径试试,我和国内的这家再聊一聊价格,同时也接触一下台湾的供应商。海外建厂也是一个方向,不过可以从长计议。”
陆景行并未说话,但微微点了点头。
“那我先出去了。”叶亦舟说完,起身准备离开,刚走出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回来道:
“谢谢陆总您从仰光带回来的礼物。我把它挂在了露台上,风起的时候很是好听。”
陆景行抬起头,望着叶亦舟的眼睛,仿佛在探究着什么。好一会,才低声说道:
“不客气,希望你喜欢。”
下班回家的路上,叶亦舟看到路边人行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减速凑上前一看,的确是霞姐——前夫的高中同学。
霞姐个子不高,声音温柔,皮肤白净,年轻的时候生得十分清秀而出众,还是当时所在县里唯一一个考上了军医的女孩子。后来转业到了市里一家很有名的军医院做医生,并且嫁给了同一家医院的一个医学博士。叶亦舟曾见过这个医学博士的照片,生得清清白白,来自一个医学世家。但不知为什么,看对看似应该十分美满的婚姻,却在结婚后几年就宣告破裂。离婚时霞姐只有三十岁,之后一直单身独居,并且膝下没有子女。再之后霞姐出人意料地辞掉了医生这份体面而高收入的工作,跳到一家外企保险公司卖保险。叶亦舟的前夫就是在她那里买的保险;而生了儿子之后,叶亦舟也经常向儿科出身的霞姐讨教育儿的问题,或者小病的处理。
霞姐也认出了叶亦舟,忙打招呼:
“亦舟,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霞姐,你的头怎么了?受伤了?”霞姐扭过头,叶亦舟才发现她右边额头上包着纱布。看着霞姐手上还拎着不少东西,叶亦舟忙招呼霞姐上车,并坚持要送她回家。
“哎呀,我那天去拿快件,不知道怎么的,在家门口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一个人躺在地上,头摔破了。”坐上车,霞姐说道。
“啊?怎么会突然晕倒?去检查了吗?”叶亦舟想象着那个场景,不仅担心地问道。
“幸好就摔在家门口,没出大的意外。之后也去检查了,也没查出什么问题。估计就是年纪大了,一时的脑缺血。”霞姐说。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还好你是学医的。要像我这样的凡夫俗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叶亦舟感同身受。
“我后来也在调理,必竟逐渐上了年纪,而且一个人独居,风险也更大。好在后来也没再发过了。”霞姐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