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消息传播的远比想象中的要快许多，不过半个时辰，京中寻常人家都已知晓，陛下在请帖中赞美了周允承，而他的名字一时也被人们谈及。

周家二公子何许人也，众人不知，便想去看看。

周府门前，宾客如云。

“周贤弟，别来无恙，上次登门还是允硕成婚之时吧。”

“弟妹真是好福气，允硕在军中任职，允承又一表人才，可叫嫂嫂我啊羡慕得嘞。”

周府来客络绎不绝，果真如李申所言，有送不完的客。

周允硕听言，策马赶回家中，没有先去拜见父母而是直奔周允承院中，他风风火火闯进来，横剑靠在周允承的肩头。

斑驳树影落在剑上，犹如人事，明暗相掺。

左肩一沉，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威胁，周允承没有后退，他哂笑抬眼，只看着周允硕并无话要说。

自家兄长回来后不见父母，却对弟弟指剑相对，以为自己会些功夫便了不起。

春末风柔，轻轻略过院墙，惹得叶子沙沙作响，声音轻柔，卷起一绺发丝碰在刃上，青丝随即也断了一绺。

周允承不语，眼眸深邃看向周允硕，他向来洒脱，在众人眼中是个浪荡子，可抛开表面谁又能知道他到底是谁。

“那天我向你做赌，赌萧修衍会烦你厌你，如今局面已定，我欠你一件事。”终是周允硕先开了口。

“我说过了，我不会拿她做赌，况且我也不需要。”周允承微微偏头，伸出手来将横在肩上的剑拿开：“大哥的剑应该指向敌人，不该对着兄弟。再锋利的剑也有生锈的一天，还是在剑鞘里好好呆着吧。”

周允硕收回长剑，淡淡开口：“邺王已经知道了，一段好的感情，应该是亲友祝贺的。如果是父母不愿，兄长相绝，那就必须要分开。”

“他今日会请陛下回转心意。”

周允硕固执地劝解着，他还想靠着外界阻拦能让周允承放弃。

一切因果皆由他的私欲引起，他还没来及向萧修衍表明心意，这便有一群人忙来阻止，如今之事因由他起，那些阻止的人却将矛头对准了萧修衍。

着实不该。

“我说过，这只是我一厢情愿，与她无关。你们，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就不怕我会做出什么来吗。”周允承苦笑着，就只是因为一句话，只是一句话而已。

“我也说过了，你不在朝堂你不清楚其中原由，我不希望你牵扯进来。”

“所以，就要让她自己承受？”周允承只觉得可笑，他的哥哥，父亲，都来阻止他，还因为一句话要把萧修衍牵扯进来。

春风袭人，随着日头下沉带了些暖意，墙外的蝴蝶飞进来，落在院中花枝上，翅膀渐渐停下，那是蝴蝶的选择。

“这是她的责任。”君臣制衡，稳定社稷。

“她的驸马不会是陛下亲选，而是她自己来选择，我的也是。”

那是她要相守一生的人，不该由别人做决定。

＊＊＊

奉乾殿今日多添了几盏灯，李申恭敬退下后又在门口点燃了几盏，一室明亮。

萧镇把玩着玉石手串，不时发出吱吱的声音，那洁白的玉在烛光辉映下越渐柔美，不加雕饰也不减华光，突然，玉被放在桌上，依旧美丽只是少了几分光泽。

灯被灭了一盏，萧镇将烛盖放下，又打开紫铜双耳鱼龙香炉，配着龙涎香才给奉乾殿增添了一些雅趣。

萧镇只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他将萧修衍叫来又晾着她，不是想探探她的耐心，而是在等她先开口。

萧修律赶着宫门下钥前进宫见他，将今日京中发生的一件趣事讲给他听，原来不止刘正坤，六部三司有一半的人都去了周府。只因请帖中的一句话“周家次子，风姿特秀，有举世之才”，文书是他给的，这句话却是萧修彻擅作主张自己加的，而他又为何独在给周雄的请帖中加了这句话，就要问他的姐姐了。

萧镇眯着眼睛，若有所思道：“朕倒是有些疑惑，想问问你，朕何时见过周家次子？”

萧修衍不知为何父亲会突然这么问，她与周允承见面从来都是隐藏身份并无人发现，除非那天在定国公府萧修彵见到了她。

萧修衍笑了笑，尽量掩住不悦，她恭敬地回答：“父亲何时见过，儿臣并不知晓。”

听完这话后萧镇微微挑眉，这个回答倒是意料之中，他将递到嘴边的茶杯放下，长叹一口气说着：“你说不知道，可现在汴京都传遍了，他是朕心悦的郎婿，要给你择驸马。”

眼神如利剑，突然一转看向萧修衍：“这事你也不知道？”

殿内安静，唯有流动的龙涎香，随着香炉散发出来怡人香气，燃香向上飘散、消失，接着又是新的燃香重复着飘散、消失，周而复始。

在萧修衍之上，还有四位公主，除了萧柔和去回鹘和亲之外，其他三位皆由陛下指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