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处一室

等弟弟说完，叶子问落雪，“你们是一家的吗？”

“我们——”落雪看看周清晨。

“我们不是一家的。她是我表妹。”周清晨替她回答。

夕阳西下，大柱扬起鞭子，抽了两下马背，喊着“驾、驾”，马儿加快了脚步。远处的庄稼地里有一些农民在劳作，偶尔出现的一些农舍上面炊烟袅袅。

在一个岔路口，大柱把车停下。他说不能再往前走了，这条岔路通向他住的村子。

“你们从这走到县城还得三个来钟头。”他抬头看看天边的晚霞，又说，“走夜路很危险。今晚到我家住一宿，明天再走吧。”

周清晨和落雪点头同意。这年头大白天还能遇到强盗，更别说晚上了，能不走夜路最好不走。

能和英俊有才的大哥哥再多待一个晚上，小姐弟俩正求之不得，差点欢呼雀跃了。

马车沿着岔路又走了一段，进入一个小村子，最后在一户农家院前停下.

“爹，我娘不在家.”率先进入跑进屋子的壮壮向爹报告。

“死婆娘，又去哪儿了？看回来我不教训她。”大柱嘟囔着。他掀开锅盖，取出里面已经准备好的的饭菜，端到桌上。可这饭菜只够他们爷仨的。

“叶子，去找找你妈，让她回来做点吃的。”大柱对女儿说。

“不用了，叔。我们有吃的。”周清晨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纸袋，里面是两张煎饼，他分给落雪一张。

“你们都回来了，我的心终于可以落地了。”柱子媳妇走进屋里。

她是个又高又瘦的中年女人，眼睛不大，却很有神。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屋里多出来的两个陌生人，没等开口问，柱子朝他嚷道：“又去谁家串门了？你能不能在家老实呆着。”

“你别发火，听我慢慢说。老李家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叶子问。

“你小花姐姐要寻死呢。”

“为什么？”叶子又问。

“他爹给她许了一门亲事，她不同意。”

“爹娘的话都不听了，那还得了。”大柱说。

“也不怪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要送去给财主家的傻儿子做媳妇，打谁能同意呀。她又哭又闹，不想活了。我刚刚劝了半天才劝好些。”

“娘，你听我说。我们在路上遇到强盗了。”壮壮迫不及待的把路上发生的事情跟娘讲一遍。末了还说，这大哥哥是位大学生，他知道的可多呢。

柱子媳妇立刻对周清晨肃然起敬，连连说道：“大学生好，大学生好。”

周清晨摸着壮壮的脑袋，说：“壮壮脑子灵活，去学校念书一定是个顶好的学生。”

“去学校念书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离我们这最近的小学也要走上一个多钟头呢。再说年年都要交学费。”大柱苦笑着。

“我要去上学，我要去上学。我还要读大学，和大哥哥一样。”壮壮说。

“好、好，等上秋就送你去。看你念不好不打你屁股。”

“爹，我也要去上学。”叶子在旁说道。

“你凑什么热闹，一个女孩子念书有什么用。”

“女孩子念书也有用。念过书的和没有念过书的肯定会有不同。”周清晨说。

“女孩子念书把心都念野了，更不好管了。”

叶子听爹这么说，撅起嘴来，低头生闷气。

该睡觉了，柱子媳妇收拾出一间屋子让周清晨和落雪睡在里面。看着屋里的唯一一张大床，心想，天呐，难道要和他睡在一张床上。落雪感到脸颊发烫，心里如小鹿乱撞。

“壮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睡？”周清晨问壮壮。

壮壮立刻高兴的答应。一张双人床躺着三个人，虽然有些拥挤，但毕竟少了一些尴尬。

“大哥哥，你知道天上的星星为什么会发光吗？”壮壮好奇心又来了。

“不是所有的星星都会发光。有一些星星像太阳一样，叫恒星，它能发光。有一些星星像地球一样，叫行星，它不能发光。有一些星星像月亮一样，叫卫星，也不能发光。”周清晨耐心的解释。

周清晨又问了好多问题，周清晨不厌其烦的给予解答。

洛雪躺在床上，虽然又累又乏，但毫无睡意。自己长到十七岁以来，头一次和一个比自己大的异性在同一个房间睡觉。这种感觉很奇特，有一点点紧张和不安，还有一点点说不清的东西。她心里也有一个问题：“上过学的女孩子和没有上过学的女孩子到底有什么不同？不也一样要嫁人，生孩子，养孩子，伺候丈夫吗？带着这个问题她沉沉睡去。

伴随着村里的鸡鸣狗叫，洛雪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天蒙蒙亮了，周清晨不在屋子里，壮壮还没有醒来。

她起身走出房门，看见周清晨坐在大门口的石头上，肩上背着那个书包，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乱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