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令智昏
11.
其实关于未来的问题,我确实曾经迷茫过。
高中时我的志愿原本是一所设立在美国芝加哥的私立大学,主要方向是研究爬行类动物,而且毕业后还包分配工作——虽然根本原因是大学课程过于特殊,除此之外没有对口专业。
我高中时读的是特意针对那所大学开设的特招班,但高三那年,我改报了东大的文学系历史类专业,气得我的预备导师吹胡子瞪眼。
如果不是因为我国籍特殊,大概他会飞到日本来把我绑过去。
大二的时候,因为在论文上遇到瓶颈,对我所学的专业也产生了一些质疑,我申请了去那所私立大学的交流生项目,进行为期一年的留学。
留学的结果就是我那一年特别忙,周末都不一定有时间跟手冢打电话;学院又有特殊规定,他也没办法来学校看我。
甚至我们曾经失联过一个多月。
那学期实习我被学院外派到热带雨林里挖土,半途不小心挖出了几只古老的爬行动物。
原本我的实习计划只有一个月,但为了把这几只爬行动物做成标本,我们的考古团队又上演了近一个月的雨林求生大逃杀,我还折了一条腿。
补充一下,那些爬行动物虽然非常稀有,但并不在保护动物的名录上。
后来我在校医院的床上吊着骨折的腿挂水,打开重新联网的手机,看着来自手冢的近百个未接电话和一堆邮件,颤巍巍地拨通了他的电话。
接通了视频电话,终于又看见了手冢。模样有点憔悴,眼底似乎还有血丝。
这段时间大概没少担心。
对于我这一个多月的失联,手冢听完了我的糊弄后也没多问的。
倒是经纪人悄悄联系我,跟打听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言语间还透露手冢那段时间状态有点下滑,手冢处在上升期事业会受到影响云云。
言外之意就是要我重新考虑和手冢的关系。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加上当时刚执行完任务,刀上的血还没擦干净,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后来手冢知道了这件事,寒假的时候跟我谈起,细细分析了我们的关系和未来。
其实我和手冢都知道,其实我们两个人的状态都不太适合恋爱。他作为炙手可热的网球新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打网球——其余的时间则是在去打网球的路上;纵然如此,他依旧想要维持和我的关系。他亦支持我继续去追逐梦想,即使我们会因此更加聚少离多。
而我就读的学校过于特殊,这种失联大概不会是最后一次,但我相信手冢能稳定心态不被影响——那是他所爱的事业,我也有自信不会用到学校买的运送遗体的保险。
所以说根本没什么好考虑的。
12.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需要去考虑,应该是我自己的未来,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我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那时候手冢正在英国参加温布尔登公开赛。于是实习地点我特意挑了英国,任务结束就能去看他的比赛,来回机票还能报销。
可惜的是任务期间苏格兰出了一场连环杀手案,杀手身份不是普通人。
和那个少年一样,是由人异化而成的怪物。
英国分部人手不足,安排了正在英国出外勤的我和另一个预备去法国出差的学长。
我和学长也算是熟人,大概是因为同是日本国籍,家族间还有点交情的,他对我有几分照顾——虽然我这个从小生活在中国初中才来日本的中日混血对自己的自我认知一直是中国人。
看到手冢赢下半决赛新闻的时候,我们刚刚查到那个连环杀手的踪迹。按照原定计划算时间,任务结束的时候,比赛早就结束了。
学长说他可以一个人解决。
我不怀疑他的实力,但这应该是我在学院的最后一个实习任务,还是要有始有终,毕竟我好歹也算是拿到过校长奖学金的好学生。
最终我们两个人临时制定了新的计划,提前结束任务,那时候距离手冢的比赛开赛还有三个小时。
我和学长换下沾了血的衣服,然后在英国的高速公路上飙车6个多小时,从苏格兰的爱丁堡赶到了伦敦的西部的小镇温布尔登。
我最终没能看到手冢赢下比赛的精彩一瞬,只看到他接下了名为“挑战者杯”的冠军奖杯。
已经够了。
他接过奖杯后,眼睛扫过观众席,最终定格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靠着戴上眼镜也只有1.5的视力从上万名观众里找到了我,但我确定,他确实是在看我——因为他露出了笑容,是我们每次重逢时他都会露出的那种笑容。
我很想冲到台上跟他拥抱。
虽然手冢对外宣称有女朋友,但我其实一直都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因此还传出他是gay的离谱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