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命运的审判

车祸发生的前一秒穆予其实并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与一个陌生人的生死产生牵连。

……

记得那是七月一个乌云密布的傍晚，天空下着小雨，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穆予站在车祸后的路口，看着不远处摔得惨烈的摩托车，内心并没有多少的真实感。

片刻之前，她交完稿子走出出版社的楼门，那时雨刚下起，她没有带伞，这也是为什么之后加紧赶往公交站的原因。

尽管走的有些匆忙，但过马路之前她确信，有确认过红绿灯和左右两侧的车辆。

变故的发生就在一瞬之间，摩托车避开她撞飞出去的时候，穆予甚至只来得及听到一阵呼啸而过的轰鸣，和摩托车倒地后的撞击声。

有雨水顺着眉头流进眼睛里，静静的站在一旁，她等待着命运对她的审判。

……

佛说，每个人所见所遇到的都早有安排，一切都是缘。不管谁是谁的债，还清了才不会再有牵扯。

车祸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清车主的全貌，是半个月后拆绷带的那一天。

穆予站在床尾，惴惴不安的看着医生，一圈一圈的将绕在车主脑袋上的白布条解下，露出一张苍白削瘦的陌生面孔。

棱角分明的脸上依旧挂着未消的淤青，可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那人眉宇间英挺的气韵。

术后藏不下一指的短发，非但没有对他的外形造成影响，甚至更衬的俊朗。

尽管通过身体上的某些特征，穆予已经大致猜出车主的年龄范围，但这样一张年轻英俊的脸，还是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过很快，便恢复镇静。

“医生，他的病情怎么样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一直昏迷不醒？”

主治医生检查完毕，随手将听诊器挂在脖子上，摘下口罩缓缓道：“病人目前能够自主呼吸，全身各器官也已恢复……”

说道这里，顿了一下，接着道：“昏迷不醒的原因主要是脑部神经受到压迫，这种情况……只能等着慢慢苏醒了！”

医生说的委婉，但穆予却听出了话中隐晦的深意，原本悬着的心也随之一沉。

植物人？

反复咀嚼着这个没有一丝温度的词汇，穆予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却怎么也不能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真的……没有其他治疗办法了吗？”

“依患者现在的情况来看，没有更好的方案，药物的治疗也只能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主要，还得看患者自己的意志……”

另外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医护人员陆续离开，穆予送至门外。

病房内很快安静了下来。

她站在门口，重新审视起这张直至今日才终于看清的神秘面孔。

两个人之间依旧隔着几米远，亦如车祸当天所处的距离。

窗外同样下着雨，潮湿的空气透过半开的窗户飘至屋内，夹杂着医院的消毒水味，沉闷又窒息。

一瞬间，穆予仿佛嗅到了生活的无奈。

望着那人清晰的面部轮廓，她再一次思考了同样的问题。

他们之间的牵扯究竟该如何定义？

明明那天，他才是那个违反交规闯红灯的人呀！却因为最后关头躲避她的急转弯，让她欠下了一份理不清的人情债。

在法律与道德的天平面前，穆予赢了前者，却终究做不到完全的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