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明光之下，十字架前，男人震惊的表情一览无余。

古川绫唇角浮现冷笑。

“你在诈我！”

她快步走来，勾起他下巴，平静眼眸风起云涌，仿佛酝酿着一场骇人风暴。

紧掐着下颚的手指不断收紧，暴露出女人此刻情绪的不稳定。

凯亚顺着她猛烈力道，缓缓抬起头，颈部锁链发出沉闷的响声。

颜色偏粉的红唇抿直，脸部白皙肌肤微微抖动，细长的眉头越蹙越近，聚拢成峰。

她似乎通过他方才不适宜的神情发现了事情真相，可以揭露一直强压在她心里、不敢细究、不敢去看、不敢相信的事情真相。

女人的脸猛地凑近，蒙着一层暗色阴影，冷厉逼人。

太近了，他微微仰头，便可以触碰到她白净的面颊，精致的鼻梁以及柔软的红——

凯亚呼吸一窒，无视又开始紊乱的心跳节奏，挑眉不正经地笑起来：“诈？没有啊！可爱可敬的教皇大人这么对待我。”

十字架左右两端的锁链抖动作响。

“绑着我，难道不是因为我发现你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嘛？”

他主动抬头，唇贴着她的左耳耳蜗，轻声暧昧地发出两个音节：“温迪！”

古川绫捏着他下颚的手使用巧劲，凯亚被迫远离，后脑勺紧靠着十字架，无法再动弹。

她淡淡的声音透着明显的疑惑：“哦~温迪？我的秘密为什么是温迪？”

凯亚笑而不语，微笑着看着她，表情耐人寻味。

古川绫无趣地松开他，快速脱下手套，步伐沉闷，心事重重离开地下室。

昏暗的审讯室只剩两人。

凯亚不解：“哎，我说错什么了吗？”

罗莎莉亚为他解开右手锁拷，走向房门，懒散开口：“看来凯亚队长昨天和今天都没怎么用心，没有调查出来——我们西风教会的教规，特别为教皇定制的教规：为教皇者，须一心风神，绝不可二心。”

凯亚左手动了动，锁链声哗啦啦响，对着她的背影求助：“这个也帮忙解一下。”

“凯亚队长能力强大，一只手便可解决，我有事找教皇，恕不奉陪。”

凯亚解开左手锁拷，摩挲着脖颈：“太高深，听不懂！罗莎莉亚修女，麻烦解释解释，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小骑士，非神职人员，不懂教会教规。”

“教会隶属于骑士团，凡是骑士团的骑士，也该明白这条规则，凯亚队长却不知道，你就是个假的骑士团成员，当然，对我们来说。”

“换句话说，如果你想有恋人、有伴侣，教皇这个职位与你无关。”

罗莎莉亚离开了，凯亚摆脱了十字架。

他笑了：“当教皇需要断情绝爱，单论这一优点，挺适合古川绫那女人的。不过，她不会喜欢上教会的古板教条。”

捡起被古川绫丢弃在地的摩拉克斯之契，他有些好笑。

崇拜风神，却随意丢弃风神的礼物，该不会只是普通丝绸吧？

“还是给丽莎看看！”

凯亚收起亮棕色丝绸。

昨天和今天口风都特别严实的罗莎莉亚出乎意料地主动提供信息——他在她们的世界观里是假的骑士。

逻辑自洽。

他面上的兴味越来越强烈。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反正，西风教会的异常对蒙德无害。

要不，看戏看够了再寻找消除西风教会异常的方法。

人行道上。

古川绫漫无目的地行走，不知何处可归。

头顶的夜幕无月无星无光，脚下的道路暗淡又迷茫，唯有微风存在。

微风轻拂着她额头，温柔撩起她耳边碎发，轻轻蹭着她光滑脸颊。

有可能藏着风神巴巴托斯大人身影的微风不再令她偷偷扬起嘴角暗自高兴。

古川绫轻咬着唇角。

这个世界的风神不是陪着她长大的神明，不是偷偷送礼物给她的神明，不是讲各种故事给她听的神明，不是带着她去各国游玩的神明，不是在任何情况下都偏爱她的神明。

她遗失了她最爱的神明。

她的神明不再偏爱她，厌倦她，将她遗弃到陌生的平行世界。

白光突如其来，世界亮了一瞬，下一秒归于浓稠黑暗。

“轰！”

古川绫细长的睫毛颤了颤，右眼落下一滴泪。

“轰轰!轰轰轰!”

电闪雷鸣，白光大作，浓稠可怖的黑云在蒙德城上方蓄势待发。

罗莎莉亚藏身于石柱后，点燃一根香烟，嘴含着吸了一口，轻轻吐气。

刺眼白光下，烟雾缭绕。

良久，烟蒂落地。

不远处，一直呆立不动的女人步履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