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绘篇1
舒绘想了想,不可惹阿娘生气,还是听话回去。
姐妹携手往布庄去,一路上,舒缘多次偷看舒绘,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阿姐,这半月你都不去练箭,阿娘知道了会生气的!”
寻常人家都会竭力培养子女练箭,将希望寄托在狩猎礼,以此来求得功名或富贵。
舒绘还有三年便成人了,但她并不认为自己的箭术出色。
她款步而行,柔声道:“缘儿,不许告诉阿娘!你也知道,入秋以来,阿娘就没怎么阖眼,比起去练习射箭,几万人共争一个承诺,阿姐更担心阿娘的身子,反正我也没什么天分,就懒得浪费力气去练。”
“缘儿明白,那阿姐日日假装外出去练箭,都是去哪儿?”
“我们家那一大片莲,只依阿娘一人,每年都挖不到一半的藕,我想着能挖一些是一些,每日就寻机避开阿娘去另一边挖,在那座无人的旧宅悄悄制成藕粉,方便储存过冬,日后也可卖出去。”
七年前,她爹因病去逝,娘亲独自抚养她们,舒绘不愿见她那么辛苦,一直想方设法替她解忧。
舒缘稍作沉默,步子放缓了不少,舒绘知她所思,连忙制止:“你可不能学阿姐,夫子曾言你是个好苗子,六年后的狩猎礼上放手一搏,无论结果如何,此生无所憾!”
舒缘轻哼,直言点破她的心思:“那你就给自己留遗憾?”
“怎会有遗憾?阿姐此生又没天分……”
语气越渐微弱,十分没有底气,她怎么会不遗憾?
自八岁开始期待的狩猎礼,于每个云津人而言,都有一个专属于他们的特殊意义。
她略微失落低头,青丝随凉风飘然,轻轻拂过男子的肩角,她认命叹了一息,侧步迈进了布庄大门。
不知擦肩而过的玄衣男子骤然止步。
一旁的蓝袍男子不解:“公子,怎么了?”
溪岚沉默不言,抬眼朝布庄望去,只见一片外袍衣角消失在门前,他略略摇头示意无事,重新启步往前,并不知那一瞬的自己要看什么。
“公子,这萤屿城也就这样,那萤屿湖夜里全是萤火虫飘游,恍如天上星辰夺目,倒是王城不曾有的美。”侍从舞手朝天乱指,彷佛白日见星辰那般雀跃。
溪岚颇为无奈:“双华你又如此性急,尚未踏遍萤屿城,不知全貌究竟如何,你宁可听信传言,也不愿亲眼求证?我们过些时日再去萤屿湖罢!”
两位男子远去不久,舒氏姐妹从布庄出来径直回了家。
这日天蒙蒙未亮,阿娘如往常般来给她们掖被角,随即背上竹篓出门,舒绘躲在被窝里装睡,静数脚步声远去,确定阿娘不会回头,她才缓缓掀开被褥起身。
但舒缘还是醒了。
“阿姐……”
舒绘换好黑袍坐到榻边,把舒缘按回枕上叮嘱道:“你多睡一会儿,但别睡过头了,不然夫子会不高兴的。”
“知道了,你们定要注意安全!”困意使她睁不开眼。
纵使有心也无力,她年岁尚小,帮不上多少忙。
舒绘戴好面纱,背上竹篓出门,才刚走了几步,心想还是多带一件衣裙,防止身上穿的脏了湿了换不及时,被阿娘知晓她不再去学堂。
装好衣裙,她提着灯笼,疾步奔至河边,利落解去小船的套绳,握长篙搅动河水而行,一系列动作连贯流畅,脑中的困意早已散去,向薄雾处挺进。
这一片河域,只有她一个人在忙活,许是良久未翻泥,河下淤泥极深,不便一举将藕拽出,须加大些许力度,但又要控制好此力,否则稍有不慎,即会船翻下水。
朝阳未出,初冬的河水有丝丝冻意,此时沾水易于受寒,寻常之时,少数人仍敢下水挖,其余的人只待在船上以手挖藕。
舒绘忙活好半天,莲藕才挖到昨日的一半,双手泡得发皱,寒意试图由手而探进躯体,但不可能成功,她急于挖藕,体内自然而然生热驱寒。
她放好手上的白藕后,将手靠近灯笼缓和冷觉,思及她的娘亲,即刻回头伸手入水,好似双手都不冷了,只想多挖一些。
又是一顿摸索,水面荡起阵阵涟漪。
未有多久,朝阳缓缓跃出水面,暖光开始驱散寒意,渐渐地,薄雾随朝日升起而散去,不远处现出小舟横渡河面之影。
“公子,这一大早的,游什么船啊?如此冷冷清清,倒不如回去睡觉!”
双华一下又一下划动木桨,眼中困意依然绵绵,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坐在桥头的溪岚笑了笑:“残夜将尽,旭日初升,薄雾影绰消散,河中花与叶亭亭而立,这般水上仙境之景,可不比你那萤屿湖的萤火之光差!”
双华扫视一眼:“也不过如此嘛!”
“双华,你要学会摒去偏见,萤屿城不是什么乡野之地!”溪岚道完此言,眼前的莲叶窸窣而动,他好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