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
从医馆内传来的阵阵咳嗽声,翻肠倒肚,一声比一声高,就好似要将五脏六腑全倾倒出来,就好像是要将医馆门外那块招牌给震落才罢休。
姑娘浑身软软无力,已然咳得面色发白,就连多余坐、站和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她愣由着人摆弄,瘫软在床榻上就连呼吸也变得微弱而艰难,像是随时都会撒手人寰,一命呜呼。
“咳咳!呕——”
大夫方才走近连姑娘的手腕也没摸着,就见那姑娘一阵抽搐,周身不住地颤抖,身体紧蜷如虾竟是猛地剧烈呕,倾身吐出数片花瓣,片片如染血色,触目惊心。
大夫年岁过半有余,在洛水镇行医多年也算是见过大大小小不少的疑难杂症,可他就像是被姑娘这病势给吓了一大跳,愣是摇头连连后退数步,却有打退堂鼓的架势。
“大夫!你快救救她!这姑娘快不行了啊!”
见大夫是这般反应,季奚难免着急的喊道,正欲上前去拉他,没曾想姑娘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枯瘦的五指挣扎着紧紧抓住了季奚的衣袖。
他下意识回头看去:
姑娘那双眼瞪得极大,像是十分用力地睁着眼,导致整颗眼珠像是凸了出来一般。起伏不定的胸膛、粗喘的大气、因焦灼无助变得扭曲青黄的面庞……无不是在恳求季奚能够救救她。
她费力张开的嘴角还挂着一丝血沫,发出微乎其微的声音,似乎想要说话,可却又在喉咙滚动的下一秒发出令人悚然的嚎呕,难以遏制地从喉咙间涌出带着血的花与花瓣。
血腥味弥漫开来的这一刻,姑娘终于撒手了,她眼中的光黯然失色,像是忽然卸了一身力,手重重摔下,再也没了动静。
“大夫!”季奚歇斯底里的爆吼了一声,竟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这般失控。就像此情此景自己也曾经遇见过,并深刻印烙在自己心上。
是了。
应该是深深烙印在心头、印刻在脑海才会当有这般的感觉才对,可偏偏就算是他翻尽了他所有的记忆而一无所有,致使这该死的陌生的熟悉感,令他愤懑郁积又无可奈何。
“害!公子啊!”大夫悲叹一声,“不是老夫不救啊!是老夫也无能为力!这姑娘已经没了何况此病……就算换作别的大夫也是无药可医啊!”
“嘶!这是个什么病就无药可医了?”
清响的嗓音从门外传来,众人的目光也不由随之望去。
月光灰的衣裙吹带着大衫扫过门槛,轻飘飘的还未看真,一名瞧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姑娘大咧咧地直直走进来。
她模样生得不是特别出众,却也是亭亭玉立显有碧玉之姿,她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小脸儿从外行来吹得通红,衬得她机灵活泼。
木卿一拍了拍裙,看了那季奚一眼,最后又瞧了大夫一眼,“这姑娘分明还卡着一口气呢,怎么就没了,先生甚至连为姑娘诊脉都未曾,莫非这病还是看一眼就知道是个会吐花吐血的相思绝症?”
大夫见来人便知她定是外地来的,摆头声声叹息未有应答。他转头再瞥了眼姑娘,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从柜台的小抽屉里拿出一块牛骨制的压舌板,“她嘴里卡着东西,公子先帮姑娘嘴里没吐完的花清理清理通通气吧。”
他说着又动作麻利地拿出几张牛皮纸,从百子柜抓了几方药包裹得整齐一并塞到季奚手中,“这是忘忧茶,一日三顿水煎服。公子面熟想必也是地地道道的洛水人,不用老夫多说,你明眼瞧着也知这是个什么病,也知道在咱们洛水这病有多折磨人,多少百姓因为这病……
害,一旦染上这病那就跟身上贴了个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这病就怕是华佗神仙在世也是药石无医。何况这姑娘……病情已经严重到开始吐花了。公子…还是早做打算吧。
可惜啊可惜……年纪轻轻的,瞧着也不过才十七八岁……”说着大夫万分惋惜地摇头抬头看了木卿一一眼又看了姑娘一眼便扭头不忍再看。
大夫大致是错以为这病重的姑娘是季奚的家人了。
此时的季奚已然没了辩驳的心思,他紧紧握着压舌板,看着手心那被揉碎、被摧残、还保留着血的花目光呆滞,惊措而无助的眼神里顿时又多了一分难以掩饰的绝望。
他的胸口就好似被压着一块大石,闷得他喘不上气,那股有什么东西被遗落的感觉越发清晰。
“所以这是个什么病?既然知道它这般厉害,怎么一开始的时候不治?非得等到吐花瓣了才求着大夫救人。”
木卿一从身后探头探脑满脸好奇地上前去,看着姑娘趴在床榻上昏死过去,不知怎么的竟还能联想到谁家竹箕里晾晒的菜叶子,黄绿黄绿又干干瘪瘪的毫无生气。
“书中有言:‘害相思者,情之苦处,为爱而不得。’他也不知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酸不遛遛的话,激得木卿一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正欲吐槽,又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