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想问的，不应当是这个吧。”

“……”

“二少爷想见？就，不怕她是什么百年千年厉鬼，缠上你让你也不好过？”木卿一十分打趣儿的看着宋清，话语中皆是诙谐揶揄。

她的话虽未有明说见谁，但宋清心里明镜似的，还没来得及答应下来，谁料木卿一摊手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事不关己的语气就像是一阵风吹过宋清的耳畔，

“可二少爷已经见过她了。”

……

天外的云毫不费吹灰之力的遮盖了月的余晖。

静谧无人的树林深处，忽闻一阵碎响，流动的空气中浮动散漫着一股梅香，沁人心弦。枝头绽放的簇簇绒花随风盘旋而下，温柔包容而有序地将飞扬一处，将漂浮在池面、唯有拇指大的萤萤之光裹成了一个花球。

片片绒花席卷着落叶，盘旋速度越来越快，花球的长势也越发硕大，眼见着花球就从一巴掌大长到一丈那么大时，风倏地卸去了力，成团的绒花就像是失去了“指挥官”的“士兵”，刹那间化成了一盘散沙，散落一地。

而散落而下的花雨之后，那静如铜鉴的池水上赫然飘立着一名亭亭玉立的黄衫女子。

她肌肤赛雪，更衬得额间点雪妖艳。银色的长发随意挽在头顶连着两朵硕大的双枫花，她周身散发着犹若月光般的清辉，轻易的照亮了身下一小片池塘。只是她面容忧愁，轻轻颤抖的睫毛缓缓拖带着眼皮睁开，盈盈泪珠“叮咚”得、难以察觉得就滑入了池水。

“‘砚萤。非虫而形似虫。生于石缝，夜有光，喜结伴夜行，故以为萤。然其头部有花似双枫，目圆，以露水花蜜为食，背有翼能飞，多盛于初春。’你的事，我完成了。不过没听过砚萤还能附在人身上，如今虽借酒斩了关联，可你心中怨气未散，不适合再继续呆这里了，你得离开。”

一直站在池边的少女静若淑女，身袭烟青荷色罗裙，黑暗中那双看着砚萤的杏眼熠熠生辉，十分灼热。

“谢谢您……”黄衫女子樱唇未开，发干沙哑的音色已娓娓道来传入木卿一耳畔。“谢谢您救了我。”

“嗯……不过你们这个种族还真的是都长得一模一样啊。我记得你说你唤作……灯姝？”木卿一却似未闻，眯眼定看好一会，半晌冒出一句不到边际的话。

“我阿娘说砚萤是没有个体名字的，你这是自己取的？”

木卿一朝她眨了眨眼，伸手拍去裙边沾上的绒花碎叶缓步上前踏入池中，冰凉的池水很快浸湿了她的半边裙摆，飘在水面开出一朵花的模样。

“我瞧过了，这林子附近已经没有砚萤了。你可有打算去哪？”说间，她已然踏水走到灯姝的跟前。

见灯姝摇头面上更添得几分愁色。木卿一也没由跟着皱了眉，但她很快又一展眉峰，心中已有了好主意，她抬手随意就往着远处一指：

“那……就去竹溪山吧。”说到此山，木卿一的嘴角不住上扬，连带着眉梢也染上了喜色，她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往事趣事，眼中的眸光变得更亮，就连寻常平淡的面庞在此时也多添了几分柔色。

“往南走。那没有人类，山上有结界邪祟进不去，而且山上有很多像你一样的虫子。”

“那里灵气充沛，也是你最好的去处。”说着，她抬指轻点灯姝的眉心红点，温凉的指尖触觉令灯姝浑身一颤，随后见灯姝周身的光变得越发散落，身体竟是从手足，衣裙开始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光砾，消逝在空气中。

“渡给你的灵力足够你离开这里了。只不过，怕是用不了人形。”

“没关系……还有，真的…谢谢您……”

灯姝的话音刚落，身体已然消散变回了约只有指甲盖大的小小萤光。它绕着木卿一飞了几圈，像是在道谢，又像是在道别。

望着那萤光一点飘飘荡荡地穿林而去，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木卿一往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最后才敛回神，将吹拂到唇边的发丝拨开。

“你还要偷听偷看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