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涌动(上)
就在我以为一切已经归于平静的时候,一封圣旨又打破了我的愿景。
顾瑞说,礼部的宣旨官前脚出了门,后脚棠少就砸断了桌子。
“五天后,长公主仪仗到金城,圣上令我前去迎接,并护送至鄯州出关。”棠少长吁口气道。
我想了想,问:“那么甘州、凉州的都尉也都要去迎接么?”
他垂眸沉默了一瞬,才说:“不是的,只有我带骁骑营去。”
我怔忡了下,“明明凉州最近,从肃州带快骑过去最少都要走三天吧……”
说到此我也缄默了。
卫弘这个旨意,分明就是故意的。也不知是他专门为了要棠少难堪,还是安泰的意思。
如果是安泰的安排,抑或这是她同意和亲的筹码,那我真的低估了安泰对于棠少的情意。
“无论怎样,圣命难为。明天我就要整队出发了。”
“确实犯不着为这样的事情抗旨。”我的鼻子有点发酸,但还是压下自己的情绪去安慰他,“其实长公主也不容易,孤身嫁到于司达,保了众将士平安。”
“奇耻大辱!”棠少突然愤愤地说道。
我看向他,有点纳闷:“怎么了?”
棠少搁在桌上的手握得指节泛白,“我众将士不是吃软饭的,不需要一个女子去牺牲!”
“可是和亲一位公主就能避免多次战争,相较还是更……”
“如果只靠和亲就能维持一国平安要军队何用?!”
他未等我说完,便抢了话头,几乎是吼出来,“之所以需要牺牲女子去和亲,是因为我们的军队还不够强大!如果我们的战力够强,谁敢提和亲!”
棠少的强硬语气,让我一时无言以对。我也从未见过他发这样大的火气,一时不知该继续劝还是如何。
“不说了……”他紧紧闭了下眼睛,垂头丧气地,“你我都没错,只是出发点不同。”
我上前去靠进他怀里抱住他。
虽然此时的他,没有立于战场,没有受伤,但他却如同一头受伤的小狼,心里委屈,然而却不知该如果舔舐自己的伤口。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和棠少,这么坎坷?
这次的相聚,不过短短十几天而已,又要分开。
他的脸颊轻轻蹭着我的发,轻声说:“我一去一回至少要十五天,”他的声音有微微颤抖,“这还是没有事情耽误的情况。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尽量不要出门,顾瑞要随我一同去,我已嘱咐过远辰,他每三天会来给你送一次食物。我想给你写信,但害怕落人口实,有任何事情就通过远辰传达吧。”
我点点头,如鲠在喉,更抱紧了他。
安泰是我一手撺掇去和亲的。当然,即使没有我,她也难逃和亲命运。可没想到,今日我已逃离了永安,皇室的梦魇还是没有远离我,更还有我自己的推波助澜。
“霜儿,”他低低唤我,见我应了一声,遂松开我用手抱住我的肩,“不说这些了,我现在要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的脸色转而轻松了些,从怀中取出一封书笺,笺封正中用火漆粘了一条洒金红纸,赫然写着——
通婚书
我懵了。
我的心跳快得要命。
我颤着双手捧过书笺,抬眼看棠少,只见他爽朗笑起来:“父亲托人送来的,今日刚收到。”
小心翼翼地拆开,笺纸上是宗政武的笔迹,端端正正写着:
“武自男棠少,年已成立,未有婚媾。承贤第如霜,令淑有闻,四德兼备,愿结高援。若不遗,伫听嘉命。
武白。”
另有一卷红锦,展开来,是洒金的大字:
“婚书: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我想我是激动过了头。刚才还沉浸在那样心酸的情绪里,忽然得到这封宗政武送来的通婚书,嘴几开几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女方收到通婚书,是要回复答婚书的哦。”棠少含着笑意对我说,“只不过要委屈你,没有三媒六聘,且这婚书只能咱们自己收着了。”
我使劲摇摇头。
我摇头是想表达自己不委屈,却害怕棠少误会了,随即又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多谢老爷……”我的声音带了哭腔,“我还以为不会有这一天了。”
“怎么会,”他在我发间轻啄一下,“正要与你商量呢,六月十九是个吉日,宜婚嫁,咱们那天成婚好不好?”
我使劲点点头,脸颊蹭在他的颈窝里发烫。
“咱们要办一场盛大的婚宴!”
“好……”
“那么,等我回来时,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