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时已经失去了母亲,才十岁的她现在又失去了父亲——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能平安幸福地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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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辰王府比安定侯府更肃穆庄严。
这是凌轻幽对这个地方的第一印象。
第二个印象,便是站在府门口的两个人。
年过而立的男人,高大魁梧,英明神武,然而与他雷霆万钧的气场恰恰相反的,是他的表情,尤为他的眼神,和风细雨的,给他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至于站在男人身边的少年,虽然身量比男人小,但他的姿态挺拔笔直,而他有着年少气盛的傲气,令人不自觉地注意到他的气质,反而忽略了那剑眉星目的相貌。
这两个人的气场很相似,只是年长的比年少的更懂得收敛,而年少的却有着他这个年岁独有的朝气,但不难看出假以时日,那少年定会追上他身边的人,甚至超越他,更上一层楼。
凌轻幽从马车的小窗户往外看,一看便了然了。
年纪略大的男人就是她父亲所提及的南辰王,而他身旁的少年……她似乎没有父亲提及南辰王成婚生子的记忆,因而未能确定那个比自己稍微年长的少年是谁。
待马车彻底停下,温常山才敏捷而麻利地落地,三两步就走到府门口前的男人跟前,抱拳作揖。
“末将问场上,见过南辰王。”
不同于对凌轻幽说话的温和,温常山此时的语气充满尊敬和钦佩,完全是一个下属对上司说话的方式,是以连凌轻幽听着都觉得有点想温常山平时与父亲说话的模样。
“温兄不必多礼。”南辰王周生正谦和道。
他的视线很快就落在温常山身后简陋的马车上,目光敏锐的他留意到微微摆动的帘布,不做多想便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心中不由得抽了一下,语气也柔了下来。
“是幽儿,对吗?”
车厢里的凌轻幽,听到那天生浑厚却被压制的声音时,禁不住愣住在原地,将要掀开帘子的手也僵住了。
太像了,她想,这位南辰王的语气,尤其是呼喊她小名时,实在太像爹爹了。
同样是武将,内力定然是深厚的,然而为了她,他们都特意压下气场,低声细语地与她说话。
凌轻幽心底一震,爹爹说得不错,任何人都有可能伤害她,但南辰王绝对不会。
因为,此刻她确信,南辰王与爹爹,是同一类人。
——
马车里迟迟未有动静,车外的人也未曾催促,很是耐心地等候。
不过,较之南辰王和温常山的稳重,那位少年虽然表面上看似颇能沉得住气,但阅历始终尚浅,还未能掩盖眸里的好奇。
不久前他才被舅舅告知,故友的遗孤女儿将会到王府寄居,还嘱咐他注意言行之余还让他尝试接触那位小姑娘,毕竟他们年岁相仿,沟通和相处起来应当较为容易。
至于舅舅所说的故友,他有所听闻,亦有幸与他见面。
那时在中州,安定侯曾进宫觐见,当时他还养在皇兄身边,因此有机会与他说话。
他对安定侯的印象极好,也视他为舅舅之外另一位让他无比崇敬仰慕的人,然而这样的英雄好汉却英年早逝,即便是为国捐躯,依然令人扼腕唏嘘。
安定侯的牺牲,无疑是国家重大的损失。
是以,无论是听从舅舅的嘱咐,还是出于对安定侯的敬佩,他亦会真心对待安定侯的女儿。
说到凌轻幽,她在车厢里慢慢缓过来,紧紧抓住衣裳的小手逐渐放松,她抚了抚狂跳的心口,鼓起勇气,终于把帘子掀开。
刺眼的阳光直直照耀在她身上,正当她下意识想抬手挡住被刺痛的眼睛时,一个黑影突然把她罩住,女孩儿本能地抬眸,视线骤然撞进一双敏锐却真挚的瞳仁,深炯地看着她。
凌轻幽一怔,僵住在原地。
直至看见面前的少年温和地向自己微笑,她才回神过来,把白皙的小手放进他伸出的手掌里。
少年的掌心干燥却热乎,与她细嫩但冰冷的肌肤截然相反。
他扶着女孩儿从马车落地,待她站稳了才把手收回,一连串的动作虽然有点生涩,但他教养与气度皆是不凡,便难以看出这是他初次做出这样的举动,甚至是首次触碰异姓的身体。
凌轻幽微微颔首,而后站到温常山身旁,颇为忐忑不安地看向南辰王,她从记忆中找回父亲说过关于南辰王的事迹,让自己再次确信他是可信可靠之人。
“见过正伯伯。”她随着刻在身子里的礼仪缓缓福身,虽然女孩儿的声音依然有点干涩沙哑,但不难听出她原来的软绵甜美,是一把沁入心扉、极为讨喜的嗓子。
留意到对自己的称呼,南辰王微微弯腰,目光温和地与凌轻幽对视,“幽儿有礼,路途遥远,幽儿累吗?”
南辰王的态度让凌轻幽放松了不少,她尝试对待亲近的长辈一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