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

郝有钱回去的时候，苍穹已经准备好了。桌子上几道凉菜，便利店的快餐，和郝有钱要的啤酒。

郝有钱把遇到了民谣少年的事告诉了苍穹，她也不知道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干脆叫他唱民谣的。苍穹心领神会，他当然知道郝有钱指的是谁，毕竟是他告诉这小子到哪去找郝有钱的。

他是白老板的儿子，喜欢唱歌。听白老板说你唱的好，就来便利店门口堵你，却遇到一个冲他挑衅的凶女人。苍穹说到这里，笑得意味深长。郝有钱白了他一眼，灌了一口啤酒，谁知道他是来干嘛，抢老子的地盘。

苍穹只是笑笑，没有应她，继续说道，白也这小子就是喜欢唱歌，白老板倒也不是不支持他，有梦想就去追好了，这小子还年轻，吃点亏也值当。后来白老板就帮白也办了休学，让他好好学音乐，如果真的能走上这条路，也不是什么坏事。

郝有钱放下手中的啤酒，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笑得很诡异，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嘲讽。有梦想有个屁用，这个世界只给两种人准备了梦想，一种是有才华的人，另一种是有资本的人。人呐，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看不清现实。

笑着笑着，郝有钱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她转头，发现自己被苍穹鹰一样的眼睛盯着。干嘛这样看着我？

刚刚的话，你是在说谁？

被苍穹一眼就看穿的郝有钱有点无地自容。她自嘲地扬了扬嘴角，是我啊，我就是那个追梦想的智障，沦落至此。

郝有钱也不管苍穹想不想听，就这样自顾自地说着，我本来有个一帆风顺，无波无浪的人生。

郝有钱也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就这样放弃一切。她努力学习，顺利地上了重点高中，又在重点高中保持着优越的中上等成绩，高考成绩还算是理想，她成了有名的师范大学的免费师范生。按照这样的人生，她应该顺利毕业，选择读研或者不读研，被分配去一个重点高中当老师。铁饭碗，寒暑假，教书育人，结婚生子。

我大二的时候，问我爸要了一笔钱，交够了免费师范生的违约金还能有一点积蓄，就退学了。他老人家一气之下抽了我一个耳光，就和我断绝了父女关系。也可以说是我和他断绝父女关系，不过怎样都好，他是老子我就让他一点。郝有钱无奈地耸耸肩。

离开学校之后，我就组了个乐队，和我的狐朋狗友一起，我是主唱和吉他，我们有鼓手，有键盘，有贝斯手。啊，对了，我还出过一张唱片。不过很可惜，只卖出去十张，不知道是哪十个倒霉蛋。总之，赔得惨绝人寰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郝有钱的眼神就有点黯淡了。苍穹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她自娱自乐，顺便夹了一颗卤花生米，这盒卤花生米也是便利店员工的特别福利。

我不仅毁了自己的人生，还牵连了他们。所以他们离开我是应该的，我只是不甘心。郝有钱喝光了手中那听啤酒，顺便捏扁了扔到垃圾桶里。她又开了一听，强行跟苍穹碰了杯，咧嘴一笑，说出来可真舒坦。

我都说了这么多，你也说点什么吧。

说什么？

那么多要饭的卖唱的，为什么会找上我？郝有钱可没喝醉，一听啤酒对她来说根本没有感觉。她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只是没有机会。现在她用她自己的过去，来交换苍穹的目的，虽然有点卑鄙，不过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