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且说李婠听了信儿,心中存疑,派人打探,自个儿只呆在屋里,除开料理坊子事务外,等闲不出屋。只过了七八日,府上风平浪静,一如往常。夏菱因劝道:“白白在屋里窝着人都霉了,姑娘出去园子里逛逛。”李婠也心疑自己小题大做,心想:俗语说的话,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左右小心些便是了。
正待起身,忽闻窗外有人来报:“二爷回了,派了人来说,‘先去老太太、夫人处请安就回’,叫人预备好热水、吃食。”李婠先愣了愣,吩咐夏菱去办。待人走后,她透过白纱窗瞧院里洒扫的,浇花的,喂鸟的,各有各的忙处,人人带笑,独独自己冷坐着,无所事事。
从陈昌离府至今,莫约有两月光景。如今听人回了,李婠心头心思杂乱,她是有些高兴的,但思及梦中清水巷的晏姑娘与府中诸事又心中沉沉,李婠思绪乱着,呆坐了半响,不得解法。
这时又有十几个婆子抬了五个箱子进屋,为首的那个指着其中两个箱子,笑道:“二爷还家带了两大船东西,这两个是独出来给奶奶的,余下的二爷说,‘请你家奶奶做主,分往各院里。’”李婠道:“打开我瞧瞧。”几人手脚麻利地将绳子解了,打开锁,掀起盖子。只见一箱中是各色绸缎料子,一箱是珠钗摆件儿,一箱是笔墨纸砚。李婠叫人将箱中物件取出,一一看过,按各院增减添置。
这边李婠正忙看着,那边陈昌先行参见各长辈后,回至房中时。此时已是掌灯时分,院中灯火大亮,丫鬟婆子立在院里站了一地请安,陈昌道:“都下去。”一面说,一面掀开帘子进屋。
两月前,陈昌心中烦闷,遂一时起意,带了几个心腹,邀了二三好友,以游学为名,打马而去。几人一路寻山问水,悠哉游哉,随心而去,好不快活。
如今回府,已有两月未见李婠,心中着实想得紧,只他见着李婠正摆布那些东西,又不好出声打断,只说了声“我回了。”得了李婠一句“你先坐着。”后,讪讪在榻上坐下。陈昌左右看看,端起榻几上的茶碗喝了两口。
约过了小半时辰,李婠将箱中物件归置妥当。陈昌将茶碗搁置,面上正经先问了府上诸事,李婠捡了三两件事说了,言及贺夫人时顿了顿,到底说不出来恶语,含糊地说了两句。
陈昌可有可无听着,没放心上,他口中与李婠闲说,眼见着面前人,扬声道:“抬热水进来,今儿在里屋洗,不去池子。”几个丫头将早备好的热水拎进屋,倒在屏风后的大木桶中。
有道是小别胜新欢。陈昌挥退众人,笑道:“我来伺候姑娘梳洗罢。”说着,揽人坐在镜前,自个儿在李婠身后将她头上珠钗卸下,又将怀中人外衣解下,抱着人往屏风后去了。两人胡闹一通,待水变凉了,又往床上去。
至万事方休,已是月满枝头。陈昌肚中饥鸣,唤人送来酒菜摆在榻几上,口中胡说:“再伺候奶奶用膳。”说着,将人裹了衣裳抱起在榻上坐下,他也不叫李婠动手,拿了碗筷喂李婠。
李婠略用了些便摇头不肯吃了,陈昌舀了碗粥递给她,道:“你瘦了些,再吃两口。“李婠初时未答,后头回道:“这话好似听你说过很多遍。”陈昌只当她说的玩笑话,并不当真,笑问:“哪处听来了?这可是我头次说。”
李婠回道:“梦中。”陈昌笑说:“我每每回家,见祖母太太,不管我是胖是痩,第一句话便是‘又瘦了’,说不定是哪个与你说了,你记到我头上来了。”说着,见她吃了,自己将整桌饭菜一扫而空。
待酒足饭饱,陈昌一面吃着茶,一面问道:“我叫人带了两个箱子来,你可看了?“李婠回说:“还在侧屋放着。”陈昌叫了两个婆子将箱子抬到里屋,命人打开。一个箱中大半是耳环、挂坠,珠钗、胭脂等物,另一个到有些趣味,是些空竹、假面、偶人、九连环之类的玩意儿。
陈昌见她饶有兴致地瞧着装满土仪的箱子,随手拿起个狐狸面具递给她,由她把玩,说着这物件来历,原是陈昌几人顺着沧江往下,到了个叫辉县的小城里头,正逢县里人在祭拜花娘娘,路上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陈昌见两边一假面摊子上这面具喜人,便买下了。
李婠细细听着,不时出声询问几句。陈昌见李婠捧场,很是受用,将路上见闻一一说了,话到了夜半才歇下。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里李婠合上眼,恍惚间到了陈昌所说的一花灯节上,路上行人如织,锣鼓喧天,她顺着人流一路走马观花,摆着狐狸面具的摊贩前,李婠见着眼熟,正待买下,谁知此时有人叫她:“姑娘,姑娘?”
李婠瞧着那狐狸面具,心中不舍,恍惚间睁开眼,瞧见夏菱正唤她。夏菱见此,因问道:“姑娘做梦了?”说着绞了湿帕子给李婠擦擦脸,李婠说道:“是做了个梦。昨儿那个狐狸面具呢?”夏菱回道:“想来也没个用处,和其他物件收在了库房里头。”
李婠道:“我昨晚才梦着要买下它。”夏菱一面给李婠梳妆,一面笑:“待会儿我去找出来摆架子上,姑娘以后天天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