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次日早,陈昌用了早饭便往贺夫人处去。贺夫人早洗漱了,坐于正厅,几个管事媳妇来回话,正说着,一小丫头跑来道:“二爷来了。”贺夫人听了,一面打发了几个管事媳妇,一面命人请进来。
陈昌入内问安,贺夫人叫人坐了,她心头高兴,只是嘴上说道:“才将正说太阳打西边出了。”陈昌道:“有事来求太太。”贺夫人道:“你果真和你爹一个样,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我命苦。”
陈昌只当没听见,直说道:“我见两位妹妹住在一处,屋内小,东、西都铺着床,成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倒也不好,太太可否挪两个院子出来给两位妹妹。”
贺夫人一听,面上淡下来,说道:“这是少见了,两位姑娘也不是才将住在一处,前几年你不说,偏偏你媳妇儿昨个儿去了趟,你来说了。”陈昌一听,按了按额角,叹气道:“是我的主意,与她不相干。”
贺夫人冷笑一声:“你这般说,我还能如何。你回去罢,这院里都住满了人,哪还有多余的院子给人?”陈昌喝了茶,冷道:“府上占半条街,房舍千间有余。”
贺夫人道:“那又如何?只能怪她们命苦,没托生在我的肚子里!两个庶出,给口饭吃也是恩德了,难不成还要好吃好住供起来?若她们少讨巧卖乖,安分些。日后我心情好了,给她们一副嫁妆也了了这缘分,若是不安分,呵,你且看着。”
陈昌冷下脸,一言不发往外走。贺夫人见着他背影,大声道:“你要去哪处?可用饭了?”陈昌听此停下脚,行了一礼走了。
陈昌出了门,思忖半响,唤三七来:“我记得东北角有两处挨着的院子,你去问问在作什么使,叫人将东西抬别处去。”又命八角:“去找你家二奶奶,请她调停,让两位姑娘住进去。”三七、八角忙点头应声。
三七随候在陈昌身边,也猜出七八分,他快步去寻了田管事,田管事忙请人进屋。三七问道:“二爷要用东北角、挨着园子那两处院落,不知如今再作什么使?”田管事想了想:“那处因着院子大,平日里放些桌椅箱柜。”
三七点点头:“烦请您指派几个婆子将东西抬出来,将院子洒扫干净些。”说着,递了串银钱过去。
田管事摆手,道:“当不得,二爷要,哪须如此,我即刻命人去办。”三七问:“屋内摆设可有?”田管事道:“缺些屏风架子一类。”三七道:“那烦请您再打发个人去二奶奶处说,若缺个甚么,您这面开库房补上。”
田管事为难道:“这,怕是要先去请太太示下。”三七笑道:“田管事要明白,日后是谁当家做主,二爷是太太与老爷独子,这府上什么花阿草阿的物件儿,如你我样的人,日后都要在二爷手下讨生活,你便提前些,当成是老爷的吩咐罢,有事儿报上二爷名。”田管事左右思忖,点点头。
这边李婠听了八角回话,心说:先将两人先分开也好些。于是先去两位姑娘处与她们说了这事,陈蕙、陈茯两人低头听着,只细声说:“任凭哥哥嫂嫂做主。”李婠问:“若有什么,都可以与我说。”两人摇摇头。
李婠心中叹了口气,点了春慧、夏菱、两个,并着二十来个粗实丫鬟婆子,将一应各式物件儿搬了去。自此,陈蕙、陈茯两人住了两个院子,吃住起居未在一处,相处时日也少了,但两人今后又作何打算,且看之后罢。此处暂不多叙。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要说一人,名驮马儿,梁州本地人氏,祖上也没甚可说的显贵,以倒卖布匹为生,建了个布行,一年有个几千金进账。要问他姓甚名谁,连他自个儿也说不明白,只记得他爹的姓氏与“罗”相似,便取了个混名儿,“驮马儿”,在他手下讨生活的称他一声“罗爷”。
十四岁时,他见城南火引子比城北贵了一文,便偷了作□□的娘省下的吊在房梁上的一百个大钱,买了城北火引子去城南卖,谁知亏了血本无归,被他娘打了个半死。第二日,他就捡了家中几个饼,包袱一系,出城去了。他娘哭瞎了眼,没过多久便因病辞世。
也不知他在外做的什么买卖,只听他透露,“喝过马尿牛尿,吃过死人肉”,待他回来之时,已年过四十,身有百两纹银。他也不显露,住着马棚,成日在梁州城转悠。
三日后,他便雇了几个脚夫,与他一道去乡下收布,转头卖给城中布庄。慢慢地,他有了一间一进的院子,一个库房,六个收棉布的中人,后来,便有了个六进的院子,数十个库房,手下上千人。
自女子织纺以九成价市布于梁州城各布庄,驮马儿便屯堆了大批货。
这日,驮马儿将下头三位管事儿骂了个狗血淋头:“妈妈地,好几月前人就将布买了,坊子开了,你们是眼睛眼睛长在□□上了,□□开花了,眼睛没开?现下好,肏你娘的,全堆手上了。”三位管事袖手站着,低头挨骂。
其中一个陪笑道:“罗爷,当时也就几百匹布,这也溅不起多大浪花来。”驮马儿攒了口口水啐在他脸上,道:“不准抹了,让它自己干。”那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