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
听到裴绍喊她,江渺脚步一顿。
“节哀。”
淡淡的两个字,就像是一杯苦茶打翻在心底,有苦却说不出。
江渺压下翻涌的酸涩,行礼道谢。
“裴某与令兄算是旧识,今日不禁想要多问一句,与周家结亲,可有人……逼你?”
江渺不解,怎么听他的语气好似不愿她出嫁似的?
“回世子,并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让嫁。小女便嫁了。”
裴绍垂眸思索,拇指不住地摩挲着茶盏光滑的釉面。片刻后严肃道:“若你不愿,可与本世子言,定能助你脱了这门亲事,就当回敬令兄的仗义。”
听他讲得这般真诚,江渺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眼泪又要夺眶而出。
她不愿嫁,可她如今十八,于家中已是累赘。若不嫁人为妻,难道要在家中等着江照赐食过活吗?
江家能容她到十八,实在算是格外开恩。儿时与她交好的小姐妹,无一不是及笄后立刻出嫁,如今都快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江渺轻叹一声,拒绝了裴绍,动身回府。
山气蒸腾,云雾缭绕,宛如仙境。马车隐于雾中,无影无踪。
客房里,柳子阳从隔壁推门而入。
江渺来的时候他正与裴绍饮茶,说着那日江渺去客栈找他的事儿。听见江渺过来,他就躲进了隔壁客房,隔着扇门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叹道:“江安这个妹妹,可惜了,怎么就掉到周家那个火坑里头!”他用折扇敲了敲裴绍的肩,“我许久不来燕京,周家又闹什么幺蛾子?怎么这么着急娶妻?还是与商贾联姻?”
一连三问,裴绍挑眉道:“怎么,听你这意思是瞧不起商贾?”
柳子阳摆手,“读书人毛病最多,怎能比得上你我开明。”
裴绍嗤了一声,轻抿了一口清茶。
“妾室有了身孕,要遮掩。”
柳子阳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心伤得仿佛嫁过去的是自己的亲妹。他自己斟了一杯茶,“人家来说了那么久,自身都难保了还替你打算,可你却连杯茶都不给人家倒。裴世子,真抠门!”
裴绍睨了他一眼,“叫她用你喝过的杯子?”
柳子阳讪讪回身饮茶。
“那一千石粮食,我按照以往的价格结。多出来的几千两银子你就以贺喜的名义,悉数算作江渺的私银,抽空给她。有这些银子傍身,她在周家能好过些。”
“行。”柳子阳啪地收了折扇,调侃道:“没看出来,你还挺怜香惜玉嘛。”
“算不上。”裴绍起身,敛袖走到窗前,“权当谢礼。”
雾气由半山蒸腾而上,与高云相接。日已西斜,温和地将每一片树叶镀上了一层暖光。
九日前,雨后初霁,曾有人对他说过:“只是老天爷该让好人有好报,总不能叫这些赤诚之人寒了心。”
可惜上天无目,双耳皆聋。
……
太和二十六年九月十六,江渺出阁。
天蒙蒙亮,云印挨个儿灭了回廊上的灯盏。最后的一束火苗被铁钳子压灭,江照就拐过垂花门走了进来。
他悄无声息地迈到云印身后,一手环住了细腰,另一只手拢住捏着铁钳的纤细手腕,轻揉慢抚,窝在她的颈窝里头闷声道:“几日不见,小美人儿可想爷了?”
云印一惊,握着铁钳的手猛地回撤,带翻了壁灯上的刚刚熄灭的蜡烛,滚烫的烛油洒了江照一手,瞬间烫起了串串燎泡。
“二爷恕罪!”云印磕头不迭。
“哼!”江照冷了脸,“爷抬举你,你却不识好歹!”他俯下身捏了云印下颌迫她抬头,“再给你一次机会,从了爷,日后保你荣华富贵。”
随着两人的距离拉近,一丝若有若无的药草香弥散开来,云印泪眼模糊地瞧着下颌上的那只手。
五指修长,连个茧子都没有,宽大的外袍袖子滑下去半截,露出了墨绿色中衣,药香就是从这儿冒出来的。
香云纱?
她心中不定,鬼使神差地伸了手去摸那截料子。
滑如美玉,软若流水,又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这不是香云纱是什么?
江照以为她改了主意,遂松了钳着她的手,转而抚摸美人儿的脊背,“日后江家都是爷说了算,做爷的妾不比做人丫鬟来得好?”
说罢,凑上去含住了云印粉嫩的耳垂。
云印身子一抖,下意识想要向后躲,然而刚刚生出的疑窦却令她有些迟疑,不禁僵直了身子十指紧握,闭眼忍耐着。
江照愈加放肆,右手不安分地摸到了她外衫上的纽扣,却被云印按住了手。
“怎么?”他抽开身子,眉目间尽是被人扫了兴致的不满。
云印拢了拢有些凌乱的鬓发,美眸含泪,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