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
睁眼是熟悉的辽阔高远的天空。
强烈的太阳光让维克尔忍不住眯了下眼睛,他从草地上坐起来,感觉到身侧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偏头望去。
芙依娜双眼紧闭,蜷缩在他的身旁,一只手护住胸口,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们已经又重新变回了小孩的模样,维克尔伸手推了推芙依娜的肩膀,将她从昏睡中弄醒过来。
她明显还有些不在状态,睁开眼睛后缓慢又迷茫的看了一圈四周的环境,然后慢吞吞地问道:“这又是哪?”
“应该是那个传送魔法原本的目的地。”维克尔道,他拍了拍芙依娜的肩,伸手指向天空中的某一处:“看,那里就是神城。”
芙依娜抬头望去。
从他们现在所在的方位,能清楚的看到天空中悬浮着一座巨大的石城,整座城市以云为基底,稳稳地漂浮在半空中。
“话说回来,”芙依娜问:“我们是怎么出来的?”
她只记得她一直在用净化魔法跟黑雾进行拉锯战,随后因为魔力不足陷入了昏迷,再一睁眼,就已经到了现在所处的地方。
“是乌雷文自己解除了领域。”维克尔抱起双臂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那家伙想要融合我的神力,只可惜最后关头没能成功。融合不成,加上他也并非本体亲至,领域并不完整,自然也就消散了。”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对于自己差点被乌雷文暗算成功这件事表达了极度的不爽。
“我昏迷的时候,你是不是做了些什么?”他接着问道。
芙依娜点点头,将自己如何与黑雾对抗说了一遍。
“我都没想到真的能被净化魔法驱散呢。”她说。
“为什么?”维克尔不知道为什么叼了一根草,含混不清的问:“因为你知道你在跟这个世界的神对抗?”
“差不多吧。”芙依娜说:“况且我又才开始学习魔法。”
比起实力上差距造成的绝望,芙依娜这里的心态更像是对高高在上的神明的敬畏,毕竟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这个世界,神总是意味着无所不能,而现在芙依娜却要和传说中无所不能的神明对抗,难免会下意识的产生“我真的能行吗”这种疑问。
“你们人类好像总喜欢给自己施加不存在的压力。”维克尔歪头笑道:“虽然魔法体系上神的魔法和人类的魔法的确有所区别,但最根本的本质其实还是一样的。所以,就算是神,人类也未必毫无胜算。”
他这番话说的模糊,芙依娜有些似懂非懂,不过也还是听明白了一点:她的净化魔法能够驱散那些黑雾并非偶然,人的魔法本来就拥有与神明对抗的资格。
“好吧。”不管怎么说,能够走出领域都是件好事。芙依娜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她比较关心另一件事:“明天就是加冕仪式了,我们现在要怎么去神城?”
神城悬浮于空,想要上去的方法很单一:利用当初众神留下的神器。然而如今两人与大部队走散,被不怀好意的人转移到了这个也不知道是哪的地方,四周荒无人烟稀,连个可以打听的人都没有。
“传送上去不就行了,这有什么难的。”维克尔满不在乎的说,这种事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到时候我们可以直接从天而降落到其他人跟前,怎么样,够炫酷吧?”
他得意洋洋的笑了,望向芙依娜,好像在等待她的表扬。
“…我觉得我们可以更低调一些。”芙依娜有些无语的道:“你为什么老是喜欢搞的这么声势浩大的?”
不管是最初的魔力测定,还是神力亲和度测试上,再到后来笼罩整个克里亚的大型精神系魔法,再到他提出的传送方案,维克尔好像格外喜欢搞出一些东西来引起别人的注意。
“因为好玩啊。”维克尔一脸理所当然的道:“看见别人脸上惊讶的表情难道不好玩吗?”
…好恶劣的回答。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了。
芙依娜沉默的看了维克尔一眼,对方眼神清澈,神情无辜,显然是发自内心这么觉得。
她又回想起了最近一段时间里在圣殿学习过的典籍文章,在五百年前那个神降还相当频繁的年代里,典籍上对于创世神的描述是这样的:
祂是众神之首,无垢神国「坎贝利尔」之主,祂仁厚、慈爱、端美,是我等伟大的造物主。
仁厚、慈爱、端美。
芙依娜陷入了沉思。
“端美”先不说,实际上根据历史上对于神降的记载来看,神明几乎从不露出自己的脸,所以这个形容词大概率只是在拍马屁——虽然成年的维克尔的确也长相英俊。
至于仁厚和慈爱…只能说,维克尔属实是跟这两个词沾不上半点关系,从前在圣殿里面对罗维斯的挑衅他可从来没有放过,说到底,一个会觉得看别人吃惊很有意思的人,到底哪里能跟“仁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