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
“阮云枝!”孙秀芳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当中缓了过来,与之而来的是冲天的愤怒。
“你知道你摔坏的是什么吗?这是古董啊!把你卖了你也顶不上这么一个茶杯!”孙秀芳恶狠狠地吼道。
愤怒、震惊、不敢相信,一时间多种情绪交杂在一起,从心底涌了上来,顿时让她失去了理智。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故意的?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回来一趟正事什么都不干,就只会闯祸!”,孙秀芳嗓门越来越大,越说越气,说着说着她就脱下了鞋子、撸起了袖子,冲了上去,“你看我不抽死你!”
孙秀芳脸上的褶子堆在了一起,此时表情格外狰狞,整个人本就粗胖,又一副全力向你扑来的架势,看起来十分可怕。
阮云枝也往一遍逃和躲,虽然她身体小巧灵活,可这院子就这么大,又缺少遮挡的东西,最后还真让孙秀芳打着了几下。可几下哪里能缓解得了孙秀芳心里滔天的愤怒呢,那可是以后留着当传家宝的古董啊!被阮云枝说碎就给碎了?
孙秀芳眼睛已经急得发红了,她简直恨不得撕了阮云枝!
“妈-—妈、妈!你这是干嘛呢!别打了!别打了,停下!”孙秀芳双手还往前挥舞着,身子突然被人拦腰抱着退后了两步。
说话的人是孙秀芳的儿子,阮云严。
他刚给麻子送信回来,还没到家门口就听见孙秀芳里面的谩骂。那时阮云严只是习惯性地扣了扣耳朵,但动作丝毫不着急。
孙秀芳骂人,实在是太常见了。更何况之前孙秀芳已经答应了李麻子家里的婚事,原本都快要定下了,结果阮云枝突然被接走了。孙秀芳在李麻那边好说歹说,李麻子一家才稍微消了气。
孙秀芳在麻子那边受了气、被人折了面子,那阮云枝回来冲着她发泄发泄也是正常。
直到后面听见孙秀芳说要打人,阮云严这才着急起来。她妈平时说打人可不是开玩笑,那可是真的会上手打啊。
阮云严赶紧往里面冲,一个脚底打滑,鞋跑掉了一只也顾不得回去捡。
“妈!妈!打不得啊!打不得!”阮云严抱着孙秀芳的腰,使出吃奶的劲儿死命地往后拖。
孙秀芳气得眼前都有些发昏,肥硕的身子被儿子往后拖着,手上还不忘往阮云枝身上招呼着,十分心痛地感慨道,“儿啊!我的儿啊!你不懂,你不懂!你根本猜不到她做了啥!她竟然把你爹那宝贝茶杯给打碎了!”
“就是那个说留着以后要当传家宝的茶杯啊!你爹豁出去半条命才买回来的茶杯啊!就这么简单,啪地一下掉地上就给碎了啊!几百年的古董就这么没了。”孙秀芳越说越生气,越说越要继续往前打阮云枝。
阮云严拦着孙秀芳,自然也不是因为担心阮云枝,纯粹是因为麻子。他清楚麻子别的不在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小姑娘,要是阮云枝被打丑了或者脸被打肿了,说不定麻子那边就没戏了。
他清楚自己的家庭情况,如果麻子不娶云枝,也就不会给彩礼。没了彩礼,那他以后娶媳妇和盖房子的钱就没有了。阮云严原本信念还挺坚定,只是听到阮云枝打碎了茶杯之后,他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茶杯,被摔碎了?
就这么愣神的一瞬间,阮云严手上稍微卸了些力气。
孙秀芳是不太标准的农村妇女,平日里上工干活喜欢偷奸耍滑,但她好歹下地也干了近三十年,还是有些力气的。阮云严松了劲儿之后,孙秀芳很快就冲了上去。
阮云严的呆愣也只是一瞬间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俗话说覆水难收,既然茶杯已经无法挽回,那起码得把能保住的给先保护好。
阮云严赶紧用力,使劲往后拉,又急又气地在孙秀芳耳边说道,“妈!妈,这茶杯碎了就碎了,你气撒了这茶杯还能一块一块合起来不成?可你这打了麻子哥那怎么交代啊!要是打破相了,那啥也就没了啊!”
这话意思十分明确——如今茶杯已经碎了,古董没有了,打阮云枝能消气,可若是打破相的话,彩礼也就没了。一个没了已经挽回,要是另一个也没了那才是真的没了!
孙秀芳把话听进去了,理智回来些,这才堪堪停下了手。
见孙秀芳停了手,阮云严终于松了一口气。
孙秀芳这会儿脑袋也转过弯来了,如今阮云枝已经把茶杯给砸了,她定然是赔不出来的。既然这样,阮云枝那就得乖乖去给麻子当老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算不得别人逼迫她的了。
孙秀芳伸手理了理头发,又拾掇了下衣裳,嘴上的气势一点没变,“我可告诉你,茶杯被你打碎的。以后你进了这屋就是我做主!你爸死了,以后让你干嘛就得干嘛!”
阮云枝不言不语,只是十分平静地看着他们母子二人。
孙秀芳被阮云枝的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她清了清嗓子,又提高了音量,“看什么看!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你嫁给麻子是给你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