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敢看她。
这个姑娘总是这样,似乎有点害怕朝凪,但她最终还是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朝凪也没太在意她的态度,而是继续问:“既然这么有效,为什么去年不祭祀了?你们每年都会祭祀不是吗?”
“因为您来了。”她小声地说,在朝凪的追问下面露难色:“村长说,您拥有堪比神迹的力量,能治好我们的病,不需要再祭祀了。”
“……是吗?”朝凪斟酌了一番她的话后,不禁联想到了山间的河川。
在这里,那条自远方延绵而来的川流横贯大地,在山间的深处汇成湖泊流向山外的大海,也是村里唯一的水源。
她当初被椿发现时,就是在那里。
那个女人提及的“河神”大概也与它有关。
朝凪决定入夜去山间的河川看看。
但是侍女却提醒她,说今晚会有远道而来的使者来面见她,让朝凪在祠堂里等待他们的到来。
“使者?”朝凪一愣,觉得这个词在这个偏僻的村庄里出现怪新鲜的,便没忍住追问了两句。
但侍女也知道得不多,只能愁着脸道:“具体的村长也没告诉我太多,我只知道他们来自挺远的地方,现在已经在村里了,村长很招待他们,他们似乎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村长让我不久后直接带他们来见您,他们好像是不知从哪听闻了您的传闻,特地赶过来的,大概也是想请您帮忙治病吧。”
闻言,朝凪面上点了点头,心里却知道这所谓的「神女」只不过是村民们包装出来的形象,她如今无法医好村民们的病,那么他们迟早有一天将不再相信并侍奉她,可能还会将她驱逐出去。
这一切在最初的时候只因为她需要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而他们需要一个能治伤病的医生……不,如果侍女的话属实,那确切来说应该是他们需要一个新的、能取代“河神”的信仰。
而一年前突然出现的她正好符合。
很快,入了夜。
皎洁的月亮升上漆黑的苍穹。
林间变得万籁俱寂,白日里的山兽鸟雀隐了踪迹,泼了墨的天空笼下如纱般的雾气。
朝凪用分身术变出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呆在祠堂,以应付晚些时候前来的使者,随后,朝凪带上了此前让村里人用铁打造的长刀,独自前往山间的河川。
在前往那里的路上,她意外听到了细碎的人声。
按理来说,村里的人入夜都很少出门,所以一开始她以为那些动静来自山间的野兽,但是,很快,属于人类的脚步声却踩着枯枝落叶,离她越来越近。
以防万一,朝凪躲进了旁边的树影。
不多时,她就看见三三两两的男人前后抬着一架木制的轿撵走来,步履匆匆,脸上是一种唏嘘的肃穆之意。
他们没发现她,但是朝凪心中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眼帘中,光秃秃的枝桠交错横生,如同长着尖利獠牙的鬼影在张牙舞爪,月光照着树下穿过的他们,夹杂着些窃窃私语,以及轿中传出的、细碎的、像幼兽一般绝望的哭声。
朝凪一愣,竟听出了那轿子里的声音属于椿。
她不禁悄悄地跟上他们,想看他们要带椿去哪里。
但还没到目的地,朝凪就从他们的三言两语中得知,村里的人已经将那种病归于天灾,于是决定延续传统,将年轻的女孩作为新娘,向河神献上祭品祈求原谅。
而椿就是那个要被投江献祭的可怜虫。
这么想来,朝凪突然就明白了村长当时将她奉成「神女」的用意。
也许,去年春天,即将依照传统被献祭的椿正从村中逃出,却遇上了河中的她。
好巧不巧的,她的医疗忍术还让椿看到了不符合人类时代的奇迹,于是椿放弃了逃跑,冒险将她带了回去,希望以此解除村中这一残酷的习俗。
可惜的是,她不是真的神女,也不能如他们所愿,为其带来神迹。
但朝凪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椿去死,于是她在观察了他们一会后,便从黑暗中走出,从他们身后打晕了这些抬轿的人,溜进了轿内。
起初椿被她吓得差点喘不上气来,但在知道是朝凪后终于松了口气。
但她也哭得更厉害了。
椿似乎换了干净的新衣服,还化了妆,一张脸都哭花了。
天生无法言语的女孩就算是求救也心有余力不足,但她还是紧紧地抓住了朝凪的袖子,就像溺水的人攥紧救命稻草一样,身着一袭雪白无暇的御衣,低头靠在她怀里,可怜地落泪。
这一瞬间,朝凪突然就想起了往日里来祠堂见她的椿。
捧着荷叶包裹的草饼来见她的椿,将几枚生了锈的粗糙铜币放在她面前的椿,每天大清早摘了花献在祠堂前的椿......与莫名不敢直视她的侍女不同,椿总是目光明亮地注视着她。
就算身上的粗麻布